第911章 幸园（下）（第2 / 4页）

该打压的打压了，该防范的防范了，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并不单单是为了日食，也不是忧心西北、东南兵事，而是他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见十六阿哥与曹颙还坐着，康熙摆摆手，叫他们坐了。

历朝历代，不得善终的帝王，何曾少见了？

这会儿功夫，四福晋早在外头侯了多时，因不知康熙前来的用意，不知这厅上议何事，不敢冒然打扰。

身为大清帝王，他最畏惧的，不是外邦引起征战，也不是百姓不太平，而是他这些能干的儿子们。

御宇登基六十年，古往今来第一人，他晓得自己该知足。

曹颙旁观者清，却是看出来了，康熙是难得地关心儿子，可摆惯了严父的谱儿，说不出软话来。

就算畏惧年老与死亡，他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四阿哥这场病，得到的收益，应会比他想象的还多。

有的时候，听臣子回禀近期条陈，只觉得听着耳熟，压根就想不起是自己之前吩咐下去的。

直到康熙开口问起四福晋，才有人回说四福晋来给康熙请安，在外头候着。

作为父亲，他是骄傲的，不能说个儿顶个儿的文武双全，也没有庸才；作为父亲，他又是悲哀的，在君君臣臣之前，父父子子都要靠后，骨肉是骨肉，骨肉又不单单是骨肉。

这个媳妇是四阿哥的养母孝懿皇后生前亲自挑选的，温良贤惠，康熙对这个儿媳妇也颇为看重。

饶是康熙先前还有所顾及，见儿子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由皱眉，生出几分忧心。

见康熙下令传召四福晋进来，十六阿哥与曹颙都起身。

心里想着，曹颙面上不显，迈出一步，躬身道：“臣领旨。”

不仅如此，他的记忆力也在消退。

四阿哥这时，也醒过神来，少不得又说了几句请罪的话。无非还是老一套，不当让皇父担心，云云。

他眼睛已经花了，看东西要眯缝了眼睛，不带花镜已经看不了折子；他的耳朵也重了，每次都要使劲听，才能听清旁人说什么。

康熙倒是耐心听了，没有丝毫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