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艰难（上）（第4 / 5页）

车驾司则是两头都不占，既没啥油水，这琐碎之事又多。

上任伊始，曹颙去拜见了几位堂官，随后回到车驾司。

曹颙还是不解，这番感慨因何而起。

太仆寺牧场牲畜数倒毙三成，四位主官都受了惩处。八旗牧场的损失将半，兵部这边也受了牵连。兵部两位尚书罚俸，分管具体事物的侍郎降级留用，车驾司郎中、员外郎罢官问罪。

他心中稍作思量，想起八阿哥近日病重之事，转过头看看十六阿哥，道：“十六爷往八爷府上去了？”

就比如去年冬今年春的这蒙古雪灾，使得牧场牲畜损失严重，就是车驾司的官员去挨个牧场清点牲畜数。

来这边当差，曹颙本就觉得麻烦，见了纳兰承平的神态，越发觉得头疼。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虽说他面上恭敬，礼数周全，但是偶尔望向曹颙的目光，却是难掩怨愤。

连他们旁观之人，都替十三阿哥难过，十三阿哥自己个儿心里也不会好受。

早年的纳兰承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巴拉巴拉的，是个爱出风头的家伙，带着几分纨绔性子。如今的他，却是少了言笑，神情肃穆，稳重地恍然两人。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说也奇怪，我早先不待见八哥，觉得他太功利，太有野心。如今见他落到这个境地，却是又觉得他可怜了。说起来，为人处事也好，做学问也好，八哥在皇阿玛诸子中也算是靠前的。不过因良妃娘娘出身低，早年也熬的甚是艰难，直待同安王府结亲，才算是好些。算计了这些年，眼看离储位一步之遥……皇阿玛是恼了他施恩买名……”

可是既担了个名，这牧场考核，牲畜数目统计，还是要归到车驾司。

说到最后，低不可闻，曹颙留意听了，才听个大概，“……皇阿玛是故意的，给了他念想，再将他的念想打破，这是惩戒……”

名义上这边掌管全国马政，但是所谓的全国马政，指的就是八旗牧场。八旗牧场，上边有各旗的都统、副都统管辖，哪里论得着车驾司这边说话？

都不容易，曹颙心中不由唏嘘，这就是生活，需要用心。要是走了岔道，脚底磨出泡来，也实怨不得旁人。

十六阿哥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道：“孚若，十三哥的今日，便是我的明日。我额娘是汉人，名位又低。要是皇阿玛龙……要是皇阿玛能想起让我们开府分封，那我同十五哥、十七弟还能得个固山贝子。要是皇阿玛没想起来，等到新皇……国公、将军也是保不齐的。”说到最后，皱眉也皱了起来。

受牧场牵连被罢官的前任员外郎是镶红旗的，平郡王讷尔苏的门人。如今这取而代之的，则是因清点牧场牲畜倒毙数立下功劳的纳兰承平。

曹颙见他这般沮丧，不由稀奇：“十六爷怎么想起这个？记得之前不是说，真要是那时，为了昭显手足情人，那位也会厚待各位爷么？”

看着面前随同其他主事、笔贴式一起给自己见礼的纳兰承平，曹颙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想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句话，“该留不的不留，该走的不走”。

十六阿哥摇了摇头，叹道：“是我短视了，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算是瞧明白了，除了皇阿玛，这其他人都不算什么。贤王也好，名臣也罢，不过是皇阿玛一句话的事儿。皇阿玛坐在那把椅子上，什么看不到、什么看不清的？不过是为了制衡，有意纵容罢了。父子骨肉天伦，尚且如此，那兄弟之间，岂能还盼着手足情深？真坐了那个位置的，喜怒随心。屈居臣下，岂能尽想美事儿，想到最糟糕处，心里有个底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