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花烛(下)(第4 / 4页)
若李煦现在得万岁爷信任,坚定地站在万岁爷这边,那便任是谁都动他不得。可他现在偏偏走条险路,还想着左右逢源,在万岁爷面前给这两人和稀泥,实在不明智。身为通政司的主官,对皇帝的忠贞是第一位的,若在皇帝面前耍滑头,只会失了信任,彼时死无葬身之地。
曹颙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也甜滋滋暖烘烘的,竟开始期待起今后的日子来。
曹寅自珠商被劫那案子后,对李煦已经不抱太大希望,虽不是想立时划清界限,但是高老太君在自己这边儿而不是在李煦那边,到底是件有利于己方的事。可现下,似乎没什么好由头留高老太君下来。
大格格见新郎官这般瞧着自己,越发紧张起来,脸上浮起一抹的红晕,攥着衣襟的小手一紧,手心里满是汗,可是这心底又隐隐涌出丝丝欢喜。她在想要不要向新郎笑一下,可碍着规矩,又有些怯,终是垂了眼睑,半低下头,嘴角微微上翘。
曹寅思索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且先劝着岳母,好歹等天暖些了再说。”
李氏眼圈又红了,半晌才道:“不是我瞎操心,只是这两日总能想起颙儿小时候的模样,这一晃眼,颙儿已是娶了媳妇了!”
曹府院内的喜棚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曹寅想起儿子幼年时候的乖巧伶俐,也露出了笑意,兀自感叹了一阵,末了低声道:“待年后开春的,你跟着岳母进京去瞧瞧颙儿,也去看看颐儿女婿,亦算是让岳母散散心!”
……
李氏听了很欢喜,可想到丈夫的身子骨,又摇了摇头:“家里事多,哪里得空去?待再过些时日,得了闲再说。”因曹寅提起高老太君,又触了她的心事,便又道:“说到母亲,她却是放不下李家那几个孩子,今儿还叨念过一回,想着过完上元节就回去……”
不知道是大格格肤色本白,还是上妆时被擦了太多粉,曹颙本觉得华丽的凤冠下,她的脸像陶瓷制的一般,颇有些不真实,然而这整个人却在这眼眸一眯一眨间鲜活起来。在揭轿帘填胭脂时,她的两腮被一边抹红,一面抹白,这会儿看上去有些俏皮,却衬得眼眸漆黑,樱唇红润。
夫妻两个,又提起儿子小时的趣事,夸起儿子如今的出息,不由感慨万千,又说起不知儿媳妇的品貌如何,想是不错的,只望小两口能够恩恩爱爱,早日开枝散叶。就这番,老两口直聊到深夜才安歇。
作为新郎官的曹颙即退出了洞房,出去待客。新娘则需在洞房内面向喜神方位盘腿坐在炕上,不得说笑,不得随便下地走动,名为坐财,这规矩是要到当夜合卺之后,次日才能下地。
曹寅皱了眉,这次高老太君若是回去了苏州,再想接出来怕是难了。
夫妇对饮了合卺酒,喜倌抬了烤羊腿、子孙饽饽进来,由娶亲太太分喂了两人,仪式算是结束,只待洞房前再吃长寿面。
近几个月,噶礼和张伯行不断上折子弹劾对方。瞧万岁爷的反应,必然是李煦这边通政司和了稀泥。李煦这般做,无非是想双方都不得罪,可到头来怕是要引火上身。张伯行嫉恶如仇,必不容他;噶礼没得到好处,指不定多暂就回头咬上一口。
曹颙从新娘子头上摘了绒花下来,娶亲太太说今日喜神位于窗,他就依言把绒花插于窗上,人都祈祷早生贵子,他却默念孩子晚些来,毕竟媳妇年纪尚小,生子是件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