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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群中毒的孩子随时有生命危险,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否又与无迹可寻的丈夫有关……陈少玲蹲在地上,扎进头发里面的十根手指死死地抠住头皮,仿佛要把内心的痛苦和焦虑像挤脓血一样挤出来。她使劲呻吟了几声,然后拿出手机,打通了周芸的电话……
她急得都快要哭了,紧促的呼吸从门缝里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内心笼罩的不祥预感顿时加重了几分。
这是生死须臾的时刻,急躁和盲动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陈少玲定了定神,用手机电筒四下里一照,找到了位于大门左侧墙上的一组电源开关,其中只有最右边一个是打开的,其他都是关闭的,她索性一下子全都摁开,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休息区、游泳池里面的灯都相继点亮。这时她才发现,门把手上的铁丝缠绕得其实并不复杂,只是自己刚才着急,没理清楚头绪而已,于是双手齐上,很快就拧开了那个结儿,又一圈一圈解开了铁丝,然后把门猛地拉开——
“啪嗒”一声!
先是两只手,然后是一颗头颅,接着是半个身子扑在了她的腿上,险些将她“推”倒在地。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穿着游泳衣的教练模样的小伙子,在他的后面,还有好几个孩子,和他前胸贴后背地摞在一起,都闭着眼睛,而呛人的氯气味儿,则说明了他们是被什么击倒的——可能是在危急关头,他们一起涌到门口,想合力把门推开,但缠绕在门把手上的铁丝彻底断绝了他们求生的希望,直到吸入大量毒气后倒下,也没有推开这两道铁门。
这种预感让她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缓慢而僵硬地扭转了身体,微微眯缝的眼睛,做好了看这世界最后一眼的准备——
然而,手机电筒光芒照射出的,还是一片寒砭砭的虚无。
也许是掌心出了太多汗的缘故,手机差一点儿滑落在地上。
她生起气来:“大山生死不明,我还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难道真要等他出了事,我变成了寡妇才天不怕地不怕么?!”于是蹬蹬蹬地一直跑下了台阶,来到了游泳馆的门厅。
陈少玲看了一下,这些人当中没有张大山,又往泳池里面望了望:这个面积只有大约三百平方米的房间,除了门以外,就是四面一灰到底的墙壁,在最里面的一处天花板上开着四块很小的悬窗,现在也是关闭的。浮着一层泡沫的水池上面,正笼罩着一团可怖的黄绿色雾气。她瞪圆了眼睛,分辨了半天,才确定水池里和整个密闭空间的其他地方没有张大山的身影——
等一下!
她突然发现,那团黄绿色的雾气是从右手不远处的一个地方涌出来的,那里位于自己视觉的死角。
仗着上大学时在校游泳馆当义务管理员的经验,她把外套一脱,蒙在脑袋上就往那里冲,直到冲进去,才发现那是池水循环设备间,除了循环泵、过滤石英砂缸和加药泵等游泳池水循环过滤加药设备,并没有张大山的身影。氯气是从摆在门口的一个白色酸性中和剂桶里冒出来的,尽管她为了避免吸入毒气,一直掩住口鼻、屏住呼吸,但几秒钟的滞留,还是让她觉得鼻腔和嗓子眼一阵烧灼感。她赶紧退出来,把设备间的门关严实,往游泳池的门口跑去。
也许是大门打开之后,新鲜空气涌入的缘故,那个教练和四个孩子醒了过来,又是呕吐又是咳嗽的,还有两个孩子依然昏迷不醒,一个探查不到呼吸,另一个躺在铺着马赛克瓷砖的地面上,惨白的身体像通电一样微微抽搐着。
往左是男更衣室,往右是女更衣室,都能通往游泳池,但想来是冬天学游泳的很少有女生,所以把女更衣室锁了,只左边一道门的门缝里露出昏黄的光芒。
陈少玲推开门走进去,这里有一溜漆皮都掉光了的更衣柜,正中摆着一条长凳,天花板上的灯泡像要瞎了似的一闪一闪的,湿漉漉的地面散发出一股脚臭味儿。再往前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左手是洗浴间,右手有张布帘,掀开往里走是一个长方形的休息区。休息区里面黑黢黢的,她用手机电筒照着亮,看到斜对面的墙上,正中有两扇对开的铁门,打开应该就是游泳池——现在,铁门不仅关得紧紧的,门缝里也是一片漆黑。
她上去推拉了几下铁门,打不开,便用拳头“哐哐哐”地砸着门大喊:“张大山,大山子,你在里面不在?你在里面不在?!”
没人回应。
她才发现,两扇铁门的一左一右两个门把手上被人用粗粗的铁丝缠上了好几圈,还在末端打了个结儿,是无论如何也推拉不开的。她用手使劲掰那个铁丝,可是一来她得用一只手拿着手机照明,单手使不上力气,二来铁丝实在太硬,结果折腾了半天都掰不开,反而越使劲缠得越紧,一不留神右手食指的指尖还被扎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