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才生同情,袭击又至(第1 / 5页)
旖景:……
好吧,是她错估了三皇子,这妖孽果然不是宽宏大量之人。
而宛妃已死,当时储位并非稳固,便是真相大白,圣上可会为此将皇后处死,自断一臂?
“五妹妹,我没有骗你,自从渐知人事,我便开始盘算。你说我若是暗害太子,使储位空悬,皇后至疑至忌之人是谁?她一定不会眼看着老四夺得储位,而太子一死,便只有自幼被她抚养的我,才最亲近。等那一日,登极大位,我再告诉皇后,太子是死在我的手里,而多亏了她,我才得以登基,想想她那时的瞪目结舌,如雷轰顶,真是大快人心。”
分明是番狠戾无情的话,可这时听在旖景耳中,只余万千感慨,早先那番震惊与激愤,竟一丝不存。
说到底,三皇子也是个可怜人,旖景自问,换境而处,自己也会将皇后恨之入骨,只怕就算她死,也不能化解愤恨,只有还诸于身,眼看皇后痛不欲生,悔之莫及,才能略平怨恨。
“其实我不恨皇后,以她的立场,当然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不过既然她因为某些顾忌,没有将我斩草除根,我总不能让母妃含冤白死。”三皇子冷冷一笑:“不过我也知道,暗杀太子而不留线索,这事大不容易,稍有疏忽,便会陪上自己。”
这一番惊心动魄的谈话,终于在三皇子决然的一个转身,与净平哀哀哭泣声中落下帷幕,而幽谷山林里,雾气已散,叠幛峰峦外的天穹,云层仍低,透出一抹恍惚的微醺。
正殿佛香正浓,三皇子大步从这寂静穿过,及到眼前开阔,似乎才深深呼出了一腔胸中浊气。
旖景有些迟疑地跟在身后。
“我对母妃唯一的印象,便是那日。”眼前,灰瓦白墙已在晨光中渐次分明,林中鸦雀已醒,振翅穿飞,偶尔一声长鸣,似乎哀音。
又听三皇子语音潺潺,不带悲切,平静地述说那一段过往:“母妃情知在劫难逃,她恳求皇后将我交给她,临终话别轻声低语,她说,让我不要记得,让我闭上眼睛,不要看。”
所以,还是犹豫不决?
旖景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盘算,虽知人微言轻,难以化解三皇子日积月累的恨意,却还想尽力一试:“皇后虽恶,不值宽恕,可与太子却无直接干联,殿下要为宛妃申冤,并非仅此一途,再有,殿下也决非那般绝情,之所以犹豫,当是念及圣上与太后的缘故。”
三皇子轻轻一笑:“怎么,五妹妹不是认为我一贯狠辣?”
“若真如此,殿下为何还会放过尼师。”
“放过她不是我心软,也不是感念她曾有几年维护照顾,不过是我早发觉她对母妃心怀愧意,与其让她死,莫如让她饱受煎熬,我越是宽容谅解,只怕她越是满腹愧疚,说到底,是因她活着,比死了更解恨。”
身为母亲,应知孩子有天赋异禀,死别前万千牵挂,不及出口,只有那一句叮嘱。
“那时的我,虽将皇后之言铭记于心,可很长一段时间,却不知死亡真正含义。”三皇子垂眸,鸦青长睫掩下,睑底微有暗影:“我终究是没有听进母妃的叮嘱,睁大眼睛看着两个贱婢,用白绫将她缢死,而那日之后,不断提醒自己莫要忘记,将耳闻目睹,时常温习。”
旖景垂落的视线里,有一角玄素飞扬。
“我虽早开懵懂,可还参不透人心善恶,那时的我,不敢轻信旁人,便是圣上与太后,无论诸多疼爱,我却连想也不曾想过,将真相诉诸。”三皇子继续说道:“等渐渐长大,看惯了宫人虚伪丑恶,人前人后的不同嘴脸,我大概晓得,选择沉默无错。”
一个稚子之言,当然不能指证皇后为杀母真凶,只怕他即使说了,太后与圣上也会以为是宫人教唆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