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君臣交心,争取后路(第2 / 3页)
择时……天子又是一笑:“好,朕答应你,会先赐一旨,若楚王自请赴藩,必允。”
虞沨心下一松:“下臣叩谢天恩。”
却引来天子一叹:“三郎那性子,有时也太偏执了些,远扬,朕允你所请,你也要应朕之令,将来尽心辅佐三郎,助他改革军制,给我虞姓治下的大隆江山一个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清平治世。”
虞沨敏锐地察觉到天子语意里略微的凄冷与遗憾,心中往下一沉,指掌也是一握,隔了数息才说道:“若要改革军制君权大统,在位帝君必须坚韧果决,既具雷行铁腕,又怀贤明之志……以侄子看来,三、四两位皇子皆具帝君之质,不过……四殿下妻族是秦氏,只怕将来……秦家不甘大权旁落。”
“福王为何不在考虑?”天子神情越发温和,因为虞沨刚才所言,已经点明三皇子更加适合。
“福王心怀宽仁,若已是太平之治,内忧外患皆无,福王可为守成之君,可要施改政之举,福王不具果断坚决。福王从无为君之心,与世无争,谋断也有不足。”
天子轻笑:“倘若是四郎继位,必会亲近外戚,说不定朕的官制改革就会成为一着废棋,秦家倒是不会放过打压勋贵的盘算,可他前朝世家不抑,一昧遏制勋贵,权势失衡,必引祸乱,四郎走错了第一步,再难控制局面。”
“叔父圣明。”
天子轻轻一笑,干脆离了御案宝座,携了虞沨到隔屏里的一处为休憩设置的床榻,天子先落坐一侧,示意虞沨与他隔案而坐:“这时我不当你是臣子,只当你是一贯疼爱的侄儿,远扬也别当我是君帝,算来……已经有十多年了,你再未称呼我为堂叔,今日咱们叔侄不需拘守君臣之礼,这也是圣令。”
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虞沨拒绝,只好躬身一礼,笑称一句“叔父”。
他早准备的那些话,也到了时候与天子坦诚,所以即使要担揣测圣意的风险,也必须争取一条后路。
“正如叔父所言,太子温弱无为,将来若登帝位,极易被信臣左右而不利国之大计,叔父莫怪侄儿大胆妄测,叔父行官制改革,是为将来君帝培养新兴势力,压制旧贵族揽权结党,这也是有利国政民生之利政,为开创清明之治打下基础,不过复兴科举只是首步,决非根本。”
这话让天子眉心一蹙,眼中却忽迸光华,眼角微微一咪:“远扬以为,什么才是根本?”
“你想得不错,我更偏重三郎,以他的智计,不会受外戚掣肘。”天子忽然肃色:“远扬,你心里可有顾忌?”
虞沨这回毫不犹豫就站了起来,掠袍跪地:“下臣是有顾忌,故,下臣虽有忠心愿辅圣上改革军制,但为保全家人,斗胆恳求圣上赐一恩旨。”
到底是什么样的顾忌,君臣之间心知肚明。
故而天子不问,只说一句:“你但说无妨。”
“下臣恳请恩旨,允楚王府择时赴藩。”
“根本是改革军制,遏制勋贵权势,才能使君权真正大统,简而言之,即是废除统军之将世袭,即使要用勋贵镇守关隘,也当由朝廷统管号令,细化军职,统军、调军两权分离,将不专军、军不私将,最大限度保证君帝控制军队,而非眼下……君权多少会受勋贵掣肘。”
天子万万没想到他这一示亲近不拘礼制,竟引出虞沨这么一番肺腑之言,忍不住高挑眉梢:“真没想到……远扬可知,一旦施行军制改革,你的岳家卫国公府也将权势大减,就连楚王府……没了世袭旧部武将巩固权势,也是声威削薄。”
“身为臣子,原应效忠君国,无论楚王府抑或卫国公府,都不会只为自身权势而不计君臣之义,前数历朝历代,当天下安定,军权必须为君帝掌握,才能保证国泰民安,否则勋贵手中太多持仗,在地方自成一势,若心怀跋扈不仁必定祸国殃民,金逆之乱,即为现行军制之祸。”虞沨毫不讳言:“倘若卫国公府与楚王府只因一己之私,而视君国隐患不顾,与金逆何异?更愧为圣上信重之臣,有负三朝君帝之天恩。”
虞沨说话之时,坦然直视天子,并没留意皇帝置于膝上的手掌已经牢牢握紧。
十余息后,天子方才举臂,重重拍了两下虞沨的肩头:“不愧我虞姓子孙,远扬……果然不错。”却忽而话题一转:“你既然看得这么通透,对将来储君可有见解?”见虞沨想要起身,天子摁牢他的肩头:“别说那些不敢妄测的虚话,你是宗室子弟,将来大隆帝君离不开你的辅佐,改革军制不在一朝一夕,这事比官制革新来得更为艰险,时不待我,将来只能依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