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辛未事变,久酝即发(第1 / 3页)
也的确够惊悚,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变了天,这要是慈安宫落败,弄不好一睁眼就得准备下狱。
彭澜的夫家与陈相府交好,地位多少有尴尬之处,好在是世宦,不涉京卫兵权,怎么也牵涉不上,但为了稳妥起见,旖景也没事先提醒,关系大局,这也是为了警慎。
所以彭澜无知无觉,根本没想到剧变突生。
卓念瑜家安三郎却是翰林中的“倒秦派”,是以提起这事,卓念瑜更觉庆幸:“当日我在家中,也是午睡才醒,就听仆妇议论什么黄同知下令闭城,市坊间个个胆颤,都闹不懂究竟发生何事,不多久,又听说城中京卫与五城兵马司围了皇城,闹得兵荒马乱,我一个妇人,吓得没了主意。”翰林院就在皇城外头,卓念瑜自然担心祸乱殃及当值的夫君,可那时就算打发家丁去打探,说不定也是送死。
因此念瑜十分感激旖景:“多亏王妃遣人递了话,让我闭门待讯莫要自乱手脚,说翰林庶常都被太皇太后下令避入皇城。”
当到瑞正元年,旖景再返过头看元和二年的冬月,后世称为辛未日之变的事件,仍然会有恍惚仓促的感想,尽管在事件发生之前,她早有了心理准备,一直等待事情爆发,可当事到临头,突如其来轰轰烈烈,却当傍晚时分就宣告落幕,一个帝王就此废为庶人,关于种种丑恶猝然揭发,曾经显赫三朝的名门望族转眼人人喊诛一败涂地,秦氏满门连带参与这场政变的勋贵,甚至没能得宥活过转眼即至的新岁佳节,赶在冬月即被押赴菜市口当众处刑,毫不留情的血腥杀戮,宣告废刺帝短暂的三年执政彻底终结。
旖景难免还是有恍如一梦的感慨,无关同情更不是可惜,只是觉得一切发生与结束都太迅猛了些。
可细细一想,其实一日之间不过是事件最终冲突恶化,在这之前,已经有了三年铺垫,实在不能称为仓促突然。
不过大多数人,尤其平民百姓说起废刺帝元和二年冬月的辛未日,仍不免心惊胆颤,因为他们不涉其中,完全没有预料看似平常的一天,竟会发生闭城逼宫,天子与临朝监政的太皇太后突然刀戈相见,京卫铁骑与神机营的火炮竟然对准自家皇城,那杀声震天轰然炸响,就算瑞正元年的元宵灯会一如常年般喜庆热闹,可民众聚集平安门金龙灯下参拜祈福时,不由而主想起的,仍旧是两月前发生在此地那场你死我活的对峙。
没有人为已经在新帝登基前负罪自绝的废刺帝惋惜,对于罪大恶极的秦氏满门更加痛斥不已。
杨柳的夫家与韦府是亲戚,韦相又是暗中的“慈安党”,兼着是文官,并没有被天子视为大患,韦相明白将有动乱,早嘱咐了亲朋故交这段时日小心门户,故而事情一发,杨柳倒显得比较镇定。
更清楚事态的韦十一娘也是早有准备,当日慈安宫一进入警备,顾于问还心急火燎地赶在黄陶围宫前回了私家,送妻子回娘家避祸,顾府就一对小夫妻,家中人手不足以抵御兵乱,韦府到底是世家望族人多势众,更加安全。
她说起辛未日之变来,竟然还十分兴奋:“我前脚才进家门,就听说九门关闭,才相信刺帝是真打算作乱,可找的那借口,也当真儿戏,追缉刺客,戒严京城也就算了,居然让黄陶带兵逼宫,直言太皇太后要夺权弑君,平安门前可是六部衙门,官员们无不怒斥黄陶居心不轨,那些个被黄陶迷惑的京卫都起了疑,黄陶还想把六部官员都划为叛党,口喊杀无赦,当真狂妄。”
黄陶手握圣令,却是让京卫攻入皇城搜捕“刺客”,这事情的确空前绝后,六部官员中虽有秦氏党羽,也不乏忠正之士,当即不少出面指明黄陶意欲谋逆,挡在神机营的炮口前寸步不让,黄陶被逼无奈才下了杀令,但不少遵奉君令却不明底细的京卫都起了疑心,黄陶身边亲信见势不妙,就要拔剑杀人,显王却及时现身,最终制止了官员无辜丧身,将伤亡减至最小。
当议论起来,甚至有积年的老者一口浓痰“呸”出:“秦怀愚妄称三朝忠良,蛊惑刺帝滥杀无辜不说,竟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归化十万性命呀……父子两个被千刀万剐的时候,可惜没有分得罪逆血肉!”
之于不少贵族,当京都血腥散尽,新君登基,朝廷异常迅速地赏功罚过,一切风波平息,仍然心有余悸,对辛未日之变诲莫如深,可也有一些坚定立场的家族,在新岁后的宴席上与交好暗暗谈论这一事件,无不庆幸慈安宫准备充足,感叹如此一来,苏、楚两府越发成为显贵之首,天家臂膀国之砥柱。
旖景的“闺中好友”们,在新岁时也有一场聚会,是韦十一娘牵头主动发起,一贺虞沨加封辅政王主理政务,二贺旖景又被诊出喜脉,至于旖景的堂侄兼嫡亲外甥虞堃成为大隆皇朝第五任君帝的事,这不好公然贺喜,显得大家早有“不臣之心”的嫌疑。
彭澜是最觉突然的一个,说起辛未日之变来尚且心有余悸:“刚好是我生辰,不过我是年轻媳妇,是不好铺张操办的,家里老祖宗出了大头,置办了几席酒,就自家姐妹、妯娌热闹一日,也不好单请你们……”事后想来,只怕那天请了王妃,王妃也不会到场,别人也就罢了,刺帝的阴谋之所以一败涂地,显然少不得辅政王在后布署防范,明知将有变故,王妃应是不会轻易出门。
“几个小姑子兼着妯娌们有了老祖宗撑腰,可把我灌了好几巡酒,险些没有醉倒当场,婆婆疼我,好容易才劝住,我一回屋,倒在榻上就起不来,事情闹起来的时候,婢女们竟怎么也唤不醒我,醒时天都黑了,才听说出了这等大事,唬得我好半响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