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裂(第2 / 3页)
南北党争愈演愈烈,轰轰烈烈的“通浙案”也已经正式拉开了序幕,满清朝中‘乱’成了一团。不过六月底的时候顺治却还是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陈文麾下大将陈国宝率领两万浙江明军攻占了严州府,在此后沿着富‘春’江北上,受阻于新城、富阳一线,苦战半月未果,被迫撤军,东南清军总算是挡住了浙江明军在上半年的最后一击。
事实上,在萧启元、田雄以及梅勒章京吴汝玠一口咬定的两万大军不过只是浙江明军的浦江营,受命收复严州府后向杭州试探,结果遭到了浙江提标、抚标、杭州驻防八旗残部以及江南绿营的苏松提标、苏松镇标的堵截,在兵力过于悬殊的情况下对峙了半个月后返回到严州府休整。
只不过,由于江南绿营的南下援浙,泖湖畔的一个庄子里,数十名来自苏州、松江的汉子汇聚于此,而为首的那人正是于世忠以前的同僚钱应魁。
“于老哥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南下金华了,安远侯是知道我等在这里抗击鞑子的事情的,现如今安远侯大败八旗军,我等也决不可落于人后。
“不好说,不过这话却也是出贤弟之口,入愚兄之耳,就这么完了,可别往外传,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这是自然。”
“其实愚兄也听说了一些,说是明军的大炮隔着衢江就把对面的联营全轰烂了,一炮糜烂十几里地,可厉害了。”
“小弟也有耳闻,不过是说明军的那个侯爷会妖法,还在两军阵前作法,他的那些兵受了法术就刀枪不入了,那些汉军八旗就是这么才败了的。据说不只是这个姓陈的侯爷会,他手底下的几个大将都会……”
对于八旗下层和市井中的这些无稽之谈,上面的那些权贵们并非全然不知,甚至很有一些就是出自他们的口中,甚至还有某些知兵的权贵和文官认为陈文其实就是用了阳‘门’阵才能隔着衢江轰烂了清军大营,没什么大不了的。
………………
整个六月,满清的东南官场一片失声,反倒是北京城的金銮殿里热闹非凡,几乎每天都有些新段子透过满洲八旗错综复杂的亲戚网传到市井之中。
四省会剿失败,汉军八旗几乎全军覆没,成功逃回杭州的不过千余人,还都是有马的军官、戈什哈和骑兵,而李本深率领的那支清军主力也好不到哪去,侥幸逃回广信府,靠着洪承畴从北京城里的耶稣会学来的洋玩意儿勉强挡住了陈文的兵锋,实在是好不狼狈。
石廷柱死了,一个一等‘精’奇尼哈番,汉军镶红旗的固山额真被明军在广信府的城下当众斩首,这份报告送到北京城里时就连那些满清权贵们也都瞠目结舌。而当那份描述决战细节的报告送到顺治的御案前,满朝之中更是一片诛杀洪承畴和刘之源满‘门’的声讨。
洪承畴在谋划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一般情况下这种程度的计算几乎都会是完胜的结局,可是这一次碰上的这支明军实在不合乎常理的紧,以至于如此谋算最后愣是被明军通过野战给彻底扳了回来。其实可以说,洪承畴和刘之源已经尽力了,但是满清的权贵们看到的却只是一场惨败,所以必须有人要为此负责,刘之源还算是应对失误,而洪承畴则完全是从谋划上就轻敌了,不严惩不足以为后世戒。
民间议论纷纷,但是现在满清的朝廷之中却没人有功夫理会这些。
六月下旬的一天,议政大臣,内翰林国史院大学士宁完我弹劾署吏部尚书,内翰林秘书院大学士陈名夏,言其人声称“只需留头发、复衣冠,天下即可太平矣”心存悖逆。
作为满清朝廷中南方人的代表,陈名夏在朝中政敌无数,如大学士冯铨、刘正宗等竞相弹劾,刚刚因为兴安总兵任珍杀人案而失了圣眷的陈名夏立刻被顺治下狱。
紧接着,陈名夏的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仆人举报顺治七年陈名夏曾在家中密会一个形迹可疑的年轻人,这个家奴依稀听见了那个年轻人以族叔称呼陈名夏,并在言辞之中提及南下投军云云,而他也是因为被陈名夏怀疑可能听见了这些而被赶出家‘门’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是一下子就连此前直隶山东河南总督马光辉调查陈文出身无果一事也被翻了出来。大学士刘正宗表示应当彻查,以确定陈名夏家族是否有一个叫做陈文,或是化名为陈文的族人南下投奔明军,而朝中更有人认为不应该仅仅彻查陈名夏的族人,朝中其他身在高位的陈姓汉官也得彻查,因为他们才有接触到金砺、田雄在永历四年围剿四明山的军事机密的可能,其中比如浙江嘉兴府海宁县出身的户部尚书陈之遴就属于值得怀疑的对象……
只不过,这事情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顺治的手里,尤其是顺治回到后宫和皇太后布木布泰商议了一番后,立刻将所有针对洪承畴的弹劾否决,下旨逮捕平南将军汉军镶红旗固山额真刘之源全家。
原因无他,满清入关时的那些亲贵大王已经几乎死绝了,文官武将之中也没有人在能力上能够比得过洪承畴。现在洪承畴还能勉强守住阵线,若是换了旁人的话只怕他们接到的下一份八百里加急就会是陈文席卷江南的了。
既然如此,只能让刘之源来当这个替罪羊。事实上,这已经是今年被下狱的第二个平南将军了,由谁接掌杭州驻防八旗,如何将杭州驻防八旗进行补全,这些朝中还需要继续商议权衡,不过北京城里的老百姓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小弟听说,是皇太后求皇上饶了洪承畴的,好像他们之间还有点儿说不太清楚的事情,据说是洪承畴归顺大清时就是皇太后陪了他一晚上才做了决定的。”
城里的犄角旮旯,小屋里两个结拜了异姓兄弟的包衣凑在一起,说着那些他们从主子嘴里面蹦出来的或真或假的段子,只是声音却细若蚊呐,仿佛是唯恐别人听见一般。听见这话的那个包衣知道,他的这个兄弟的主子的大姨的儿子在江南江宁左翼四旗,对于江南的消息远比他灵通,不过有些事情他也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