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直面（第1 / 3页）

“听说了。”我道，“伊万屎为奇。”

“听说你们中国人一辈子才洗两次澡？”伊万道。

他说了一句俄文，表示我的发音有问题，我跟着他念了一遍：“一碗屎为奇。”

他把毛巾拧干，挂到脖子上，拉住一边的铁扶手爬上来，然后继续拧水。他的身材很高大，感觉地下河的温度对他来说没什么大问题，甚至称不上是冷水。

戏弄他的快感有限，而且让我觉得我的人格很卑劣，我转移了话题：“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你是把喜乐救上来的那个人。”他道，伸过手来和我握了一下，“我本来想在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向你道谢。”

我抽了口烟，本来想转身走了，被他一叫咳了一下，只得停下来。

道个屁的谢，我心说，你这恶心的有毛怪物，早知道你在上面，我就和袁喜乐躲在下面不出来，急死你丫的。

沉默了几分钟，他擦干了身体，从一边的箱子上拿起衣服穿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我认得你。”

他的手非常烫，能洗冷水澡表明他的身体很好，他又道：“很抱歉，上次没有直接向你道谢，他们没和我说你是救了喜乐的人。”

“在这里洗澡你不怕生病吗？”我看了看不远处的装尸袋和泛着凉气的黑色河水。

“我还不知道，”他道，“这里……让我觉得，奇妙？”他看了看四周，“我只是在找喜乐，然后他们把我弄了过来。”

“洗澡。你看不出来吗？”他从水里扯出一块毛巾，把头上的烟灰擦掉，河水凉气逼人，我在岸上都觉得毛孔收缩，但是这个苏联人浑身泛红，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我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很快，觉得非常尴尬。有一股敌意让我想立即走，但又感觉那样的话自己气度太小了。

“没事，我也不是只救了她一个人。”

“我只是开玩笑，”他笑了笑，“不过你们好像很喜欢热水。”

“是，但她是我的世界，你救了我的整个世界。所以，我的感谢是真心的，我的名字叫伊万。”

“那只是蒙古族的习俗。”我道，心说被王四川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