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醒,前行(第2 / 2页)
全家人都努力的工作着,大家都在省吃俭用。只为了早点还清外债,只为了在村民面前体面地做人,就这样孙叶根戒掉了烟酒,孝贤也练就了一手好裁缝…就这样三年过去了,五年也过去了…他们一家就这样有尊严的活着,不管是恶毒的语言,还是鄙视的眼光,甚至是赤*裸*裸地行动上的打压,他们都以双手的勤劳来反击,千千的中伤,万万的羞辱,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们体面的活着。他们不认为家里出了一个私生子,就应该躲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永远不敢在阳光下行走…
孙思归看着镜中的自己。上身穿一件V领套头毛线衫,嫩青色的混纺毛线交织成漂亮的镂空花式,这是妈妈今年为他新织的秋衣,这是她一针又一针亲手完成的。这毛衣可是妈妈熬了数次夜后才做成的啊。他又想起妈妈、外公穿着的那些打着补丁的粗卡其布外套,摸着自己身上那柔软、暖和的毛衣,眼中的泪水不自觉涌了出来,孙思归的视线又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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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刁难的条件,孙家人为了小思归的前途就不得不接受下来。但同时,每次面对手李家派来的人,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因为就算是平民老百姓也会有他们自己的尊严,不容别人肆意践踏。从这之后孙家就没有主动联系过宋达贵和李家。
反而,宋大爷非常喜欢这个孙子,毕竟他名义上也是宋家的一个男丁。对于已经数代单传的宋家来说,每一个男孩子都是可以燎原的火苗啊。本来,宋大爷内心里希望自己儿子能在外面多生几个私生子的,可是现实已经不允许走上官场的宋达贵这么去做了。宋焱也就成了宋大爷在同族其他分支的族人相见时唯一的遮羞布,某种意义上,宋焱是老人家的传宗接代的希望之所在。时间一长,老人走动的次数多了后,一来二去就成了孙叶根的一个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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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渐渐清醒过来,就好像从睡梦中苏醒了一般,这半个多月苦思冥想,现在看来对于一个成年来说,真的很幼稚啊。其实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字叫孙思归,或是更加陌生的名字—宋焱。
因为名字在世界中本就是一个代号而已,他应该好好思考的是用怎样的身份进入这个世界。一个私生子?一个儿子?一个孙子还是一个外孙?或者我们来打个比方吧,你把平行世界当成是《我的世界》,你是第一人称视角,还是用第三人称视角,甚至是用“上帝”视角;你是选择“玩”创造模式,还是选择“玩”生存模式,或是“玩”故事模式…
想想这几天自己,孙思归还真的没有以儿子或者外孙的身份,去观察、理解身边的家人。他看着梳妆镜中自己,粗浓的双眉下是一对不大也不小的眼睛,愧疚的神色轻轻地写在了那稚嫩的脸庞上。他再一次陷入回忆与思考之中,…
外公家的房子还是记忆中那栋三间两进的土坯墙平房,只是显得很破败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给屋顶翻漏了。经过几年的风吹雨打,有许多土瓦都已经碎了,长久没有重新粉刷的外墙也开始挂上了一层薄薄的青苔。
原本,外公家的经济条件在整个大队都数一数二的。身强力壮的外公是大队里的劳动能手,有高小文化水平的外婆是大队的出纳员,所以,在集体的那时候,外公一家的工分是很高的。他家是整个大队里第一户拥有“三转一响”--四大件的家庭,而且每一大件的牌子都是最好的,缝纫机是上海产的“蝴蝶”牌,手表是“上海”牌的机械表,收音机是“红灯笼”的,外公有一辆28寸“永久”牌的自行车—俗称“二八大杠”,外婆的则是26寸“凤凰”牌的女式弯梁自行车。一水的都是上海产,在六七十年代,上海货可是高级货的代表啊。
家境的转折,就是从80年开始的。对于孙叶根来说,家庭贫穷的起点是很明确,就是妻子和女儿的那次食物中毒,以及后来的年幼女儿的非婚生子。这两件事情花费整个家庭大量的金钱与精力。其实没有多少文化的孙叶根不知道时代已经改变了,集体经济的时代从分田到户开始以后已经不会回来了。他不知道赚钱的方法已经变了,孙叶根不会明白,就算他没有为自己的妻子与女儿欠下大量外债,他家也会一年比一年还要贫穷。因为在改革开放后,本分的务农只能吃饱肚子,是不会带来发家致富的。
从外孙出生后,面对现实的生活顽固的孙叶根也不得不选择做出改变。他自己除了种田什么都不会,离开土地的话,可能连填饱肚子的钱都赚不到。为了还债,为了独立地把外孙拉扯大,孙叶根只能无奈的把这个家一分为二。妻子带着读完初中的大女儿、三女儿、四女儿到陵水县城打工,给妻子叔叔的早餐铺作点心,比如馄饨、水饺、小笼、包子…等等;他自己带着二女儿孝贤、儿子森桦留在家中,孙叶根自己一个人要种小队分给他们家的7亩多的水田。二女儿要照料宝宝,空暇时也是不停地忙着家务事。至于森桦还是个小学生,根本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