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是一个机会(第1 / 5页)
若想全面了解伽蓝,就必须了解他的部属,若想把伽蓝拉进自己的“阵营”,就必须善待他的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
崔逊起了笼络之心,其言谈举止就显得亲近了一些,不像先前那样因为矜持而故意拉大双方的距离。
崔逊态度上的变化让西北人在欣喜之余也放松了警惕,不知不觉间就说出了一些在他们看来并不重要但对崔逊来说却非常重要的讯息。
比如伽蓝的师父是敦煌圣严寺的慧心和尚,而慧心和尚圆寂的时候,长安白马寺的法琳上座和洛阳白马寺的明概上座竟然不约而同千里迢迢赶到了敦煌。这件事说起来很玄妙,西北人一直津津乐道,而崔逊对此玄妙之事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长安白马寺的法琳上座和洛阳白马寺的明概上座都是慧心和尚的师兄弟。
法琳和明概是西北佛界的泰斗级人物,辈分崇高,这说明慧心和尚在西北沙门的地位也很高,而他竟然是伽蓝的师长,这足以说明伽蓝的不凡之处,要么伽蓝独具天赋,与佛有缘,要么伽蓝身世奇特,其先人与白马寺有很深的渊源。
第一百一十一章这是一个机会
薛德音起身去寻伽蓝。
伽蓝并没有候在帐外,而是与阿史那贺宝、卢龙等人赶去辎重队,在马夫杂役中选择壮勇,以补充因为河北刑徒的离去而造成的队旅缺员。
此举在傅端毅、西行和江成之等人看来未免过于失礼,明显就是蔑视上官。虽然崔逊的官阶只有正八品,太低了,连军中从七品的队副都不如,但他毕竟出自高门,又承袭公爵,更高居御史台监察御史一职,而这一职务实际上也有监察军戎之责。这样一个权贵官僚在西北人的眼里连巴结都来不及,哪敢轻视?得罪了此等人物,即便给他弹劾一下,也是难以承受。
伽蓝却是心里有数。这么多天了,游元没有给他介绍崔逊,崔逊也没有露面,这两人明显“不对路”,彼此之间肯定有利益冲突。
还有就是西行也是官奴婢出身,也被慧心和尚收为弟子,也不愿透漏自己的姓氏。因为伽蓝的原因,崔逊对西行也颇为关注,有心查一查。
再有就是傅端毅的身份同样引起了崔逊的极大兴趣。
傅端毅出自河北相州邺城的傅氏。相州原为北魏所置,位于河北的西南部,也就是今日帝国的汲郡、魏郡、武安、襄国、武阳和清河郡一带。这一块集中了很多河北世家,比如五大世家中的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比如二流世家中的任县游氏、巨鹿魏氏、清河张氏、清河房氏、邢台柴氏、邺城傅氏、南宫白氏等等,都在这一块人杰地灵之地。
邺城傅氏起自西汉高祖刘邦时代。高祖开国有十八功臣,位列第九的就是傅宽,其后人有名震西陲的平乐监傅介子。傅氏在东汉、三国、两晋乃至南北朝时代都是人才辈出,在南北朝后期,傅氏也像其他世家一样,其子弟在山东、关中和江左三地任职,但以山东为重。高齐亡,傅氏做为山东世家之一也倍受压制和打击,族中子弟受阻于仕途,不得已转而从事**数术的研究,其中最为著名者就是傅奕。傅奕在仕途上十分艰难,而且运气很差。开皇年间他到汉王杨谅府上任职参军事,结果今上继位后,杨谅举兵叛乱。傅奕虽曾劝阻过杨谅,但跟错了人和站错了队的后果都是一样的,他还是受到了连累,不过侥幸留住了性命。
傅氏子弟大都擅长占卜数术,傅奕又曾参与杨谅造反,所以傅氏不被今上所喜,这显然也连累到了傅端毅,即便他师从裴世矩,最终还是被裴世矩“仍”在了西北不闻不问。这次在涿郡临朔宫,裴世矩召见了伽蓝,却吝于见傅端毅一面,其“厚此薄彼”的背后必有深意。
游元是河北本土世家子弟,河北世家权贵的领军人物,他在河北的利益肯定重于崔氏,而崔氏做为中土第一高门,虽然根基在河北,但整体利益肯定以整个山东甚至整个帝国为基础,两者之间的利益冲突必然激烈。游元是御史台副官长,深得皇帝器重,又是高齐旧臣,门生故旧遍布大河南北,这样一个资深官僚,其权势、权术当然不是崔逊这样一个新科进士可以比拟。
今日崔逊突然来访,必定与游元有关。从过去几天的接触来看,游元老谋深算,伽蓝虽然愿意与他合作,但从山东人目前的处境和利益诉求来看,未必愿意以帝国利益为重来统盘考虑全局,也就是说,游元愿意“逼迫”杨玄感造反,却未必愿意让皇帝取得二次东征的胜利。
崔逊又是怎样的立场和利益诉求?从游元把他“支使”上岸屈尊“拜访”西北人来看,崔逊的想法肯定有悖于河北人的利益,而这就给了伽蓝“腾挪”的余地。不过现在崔氏有求于西北人,伽蓝认为自己完全没必要诚惶诚恐地放低姿态。
薛德音去辎重队寻找伽蓝。傅端毅与西行、布衣、江成之、苗雨等人进帐相陪,不敢轻慢了崔氏。
崔逊既然认定伽蓝是大姓子弟,又得到皇帝、裴世矩和薛世雄的看重,而且极有可能与崔氏在利益上取得某种程度的一致,对崔氏的振兴大计可能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他的观感当然有了颠覆性的改变。如此一来,他对伽蓝的这些部属,这些从西北来的勇猛之士,就有了相当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