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等待(第3 / 3页)
林似又叹了口气:“他们能在一起就好了。阿祥那孩子,真好。”
蒯富伸臂环住新婚妻子,笑道:“放心!会有那一天的。”
林丝嫣然一笑,心中默默呼唤:阿祥,等着瑈璇啊!
瑈璇见气氛黯淡,笑道:“对了,我下个月要下西洋,做随行记室。可能要去个一两年。”
林丝白烟玉都吃了一惊,连忙细细问起缘由。林丝有些担心,白烟玉连忙安慰,正说得热闹,锄药跑了进来:“夫人!夫人!不好了!”
林丝皱了皱眉:“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的?越大越不懂规矩!”
锄药急道:“香山帮来了几个人,说蒯伯出事了!”林丝一惊站起,匆匆便往外走。瑈璇急忙跟上,白烟玉怔怔立在桌旁,关心地凝望。
香山帮短短几十年,自香山吴江苏州扩张到江南一片,之后北上山东河北,南下福建广东,如今进顺天府,连辽东都开始用香山帮的工匠。树大招风,蒯祥虽然关照帮众老老实实做生意,很多当地的工匠却不免觉得被抢了饭碗,对香山帮心生仇恨。蒯富今日出门去看三山街上的一处工地,居然遭到埋伏,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还好捕快来得及时,匪徒或逃或抓,才没有酿成惨祸。
林丝不答,微风拂起迎春花的枝叶,一阵阵清香。良久轻叹道:“也许你以后会明白。真的喜欢了一个人,别的人再好,也没有用。”
瑈璇细细品味这句话,忽然做不了声。想起朱瞻基,一阵阵心酸。
林丝伸手轻抚着瑈璇,轻声道:“瑈璇,别怪阿娘。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实在你阿爹当年太冤枉。娘只想着替他申冤,却误了你的终身。”
瑈璇摇摇头:“阿娘,我明白,阿爹这冤屈一定要昭雪的。还有烟玉姐姐一家,还有那么多枉死的南方人。”顿了顿又道:“不止南北榜案是冤案,如今朝廷这样不思变革,其实对南北士子都是不好。孩儿不觉得委屈,总有一天要把这事改过来。”
不知何时,白烟玉捧着汤碗站在了梅树后,瑈璇一眼瞥见,连忙笑道:“哎呀!你这碗烫不烫啊?”边说边接过来,搁在了案上。一边作势嗅嗅:“好香!姐姐做的就是香。”
林丝见到蒯富伤痕累累气息奄奄,不禁暗暗落泪,当下在香山帮府中住下,朝夕照顾。从小到大几十年,只有被蒯富照顾,这突然倒了个个儿,林丝倒生出异样的柔情。蒯富一日日好起来,对林丝却仍旧依恋,只不愿她离开。终于有一日直诉衷肠,告白中最有力的一句是“自我六岁,就梦想你是我的妻”。林丝经这月余的相处,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心意渐渐转了些在这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男人上,蒯富喜气洋洋摆了几桌酒席,两人竟做了老来伴。
没过多久,二人便决定回苏州老家去,闲来再一起四处观光游历。瑈璇见母亲终于接纳了蒯富,两人都是掩不住的由衷幸福,欢跳着连连拍手叫好。与白烟玉直送出聚宝门,才依依作别。
林丝不住回头,望着瑈璇白烟玉频频挥手,马车转过一个弯,二人终于消失不见。慈母心肠,不由得落下泪来。蒯富劝道:“她两个也算安定了,你别担心了。”
林丝拭了拭眼泪,叹道:“瑈璇究竟是个女孩子,这误了自己终身,再误烟玉的终身。可怎么弄?”
蒯富笑道:“她们还小呢!哪里谈得上终身了?就是再过个二十年三十年,象你我今天,也不晚呐!”顿了顿又道:“别人我不敢说,阿祥若是知道了瑈璇是女孩子家,肯定不论多久都会等的。”
白烟玉摆好了汤圆,让着林丝瑈璇先吃,才斜斜地在西首坐下。迟疑着问道:“瑈璇,皇上那里有何进展吗?”
瑈璇一边吹着汤圆一边摇头:“还没有,我和甘棠上了几次奏章,圣上都置之不理。太子现在谨慎得出奇,根本不发表意见。太孙,太孙也没什么办法。”
说到朱瞻基,瑈璇有些惆怅,很快定定神说道:“不过年年的会试成绩摆在那里,大部分贡士都是南方人。圣上长居北京,一直想朝廷里多些北方人。我们这乙未科的有个进士叫王翱,是沧州盐山县人,圣上拿他当半个老乡,常招他进宫,先是改庶吉士,上个月又授了大理寺左寺正。”
停了停道:“我猜如果再几科这样难得见到北方人,圣上总归会着急的。”
白烟玉一边给瑈璇夹些菜,一边凝神思索。林丝叹道:“这么久的案子,也是真的难。”回想当年,初闻丈夫得中状元的欣喜,短短二十天就变成人间惨剧,丈夫身首异处,不禁又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