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长乐(第1 / 4页)
朱瞻基并不在意,这个“交趾才子”在国子监几年,该学的学问和教训都学到了,比起当初那个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交趾南蛮,如今的阮光耀无疑长进得多。当下温言勉励了几句,便打发了。
天色将晚,瑈璇才愁眉苦脸地回来了。朱瞻基笑问:“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叫我?”瑈璇叹口气:“跑了半天,还没找到地方。是阿娘告诉我的,在陈庄,打听了半天都说没这地儿,大概时间太久了。” 朱瞻基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去找祖宅,又顾忌自己的太孙身份。想了想,唤来郑和,吩咐他先去查找当年陈夔的府邸。
瑈璇听说阮光耀明日要走,愣了愣。先是不打不相识,后来一直教他读书作文,乍然分离,此后估计相见无期,倒有些伤感。和朱瞻基打了个招呼,便去寻阮光耀送行。
穿过宽阔的中舱即餐厅浴室等众人集会之所,再经一片练武场,才是阮光耀一行住的后舱。瑈璇走了一天有些累,便觉得这宝船份外巨大,找个人也要走这么远!
傍晚的海风透过船舷吹进,带着涩涩的咸味,海鸥咕咕叫着在船边盘旋。瑈璇忽然有些想念江南,那带着花香的微风,那尾巴如剪刀一样飞掠而过的燕子。白烟玉此刻在做什么呢?甘棠能抓住这次机会不?还有阿娘和蒯伯,不知怎么样了?
“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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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海域驶出几日,不久就到了福建长乐。
闽江口的长乐,以“海滨邹鲁”之名闻于世。山川灵秀物产丰富,也是一个鱼米之乡。距离福州只有几十里路,号令方便,容易朝廷统筹,基本便是福州的门户。
那时候的航海,靠的是风力,故要倚风而行,所谓“伺风开洋”。郑和每次在长乐驻泊,总要等一段时间,看风势。长乐的太平港是个宽阔又平静的港湾,出口与闽江相接,朔潮出江抵五虎门,出五虎门便是大海了。闽江口的喇叭形占尽季风优势,一般是去以十一月就北风,正好扬帆出海;来以五六月就南风,恰是落帆归港。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矮小的身影忽然窜出,咯咯笑着,扑到了面前。瑈璇闪避不及,下盘本就不稳,瞬时被一冲倒地,躺在了甲板上。小小的身影也滑倒在瑈璇身上,笑得却更是欢畅:“嘻嘻!你是谁?”
瑈璇摔得好不疼痛,半天动弹不得,抱怨道:“你这小鬼头!不能慢点儿?这撞了人好玩啊?哎呦!”却是想要站起,脚底一滑又差点再摔下去,这次却是被小男孩扶住了。
男孩忽闪着大眼睛:“姐姐!你怎么这么容易摔倒啊?”“什么姐姐!我是哥哥好不好?”瑈璇拍打着衣衫,没好气地说道。
“好吧!哥哥。我撞倒了你,对不住啊!”小男孩讨好地拉了拉瑈璇的手:“我叫谢皓。你尊姓大名?”
再加上不断测量水势,所以船队一直是顺风顺水,才能“云帆高张,昼夜星驰,涉彼狂涛,若履通衢。”然而这等待,长时甚至有几个月之久。好在各国使臣并不着急,在天朝本就是瞻仰上国风光,何妨再多玩几个月?六百年前,人们自有一种缓慢时光中的悠然自得。
瑈璇到了长乐,却另有一番心事。父亲陈夔是福建长乐人,再三追问母亲,好容易拿到一个地址,却又说陈家本是单传,本来人丁不旺,二十年不通音讯,估计也没什么人了。瑈璇踌躇着,如何去寻访一番?瞅了个空,便独自出门去打听。
朱瞻基忙完了公事,回舱不见瑈璇,问了荣冬,说是自己下船去了,不免有些闷闷不乐。独自在屋里,摸出那只木蟋蟀,自己玩了一会儿。敲门声响,朱瞻基心中一喜,笑道:“快进来!”
房门推开,却不是瑈璇而是阮光耀。朱瞻基大失所望,淡淡问道:“找我何事?”
阮光耀却是来辞行。听说舰队要等到十一月,阮光耀可等不及了。母亲催了多少次,随船队自水路而归是想快一点的,如果在长乐等到十月,可反而是慢了。和几个随从一商量,决定就在长乐下船,往西走陆路,经广西回交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