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相救(第2 / 3页)
甘棠听得呆住:“她,她也喊了冤?”
杨士奇冷冷说道:“何为忠?为人臣子,主上有难,不说冒死以代,反而推波助澜壮刺客声势,真是是非不分,罪大恶极!幸亏有吉鸟相助,否则当日不堪设想!”
“真的是只鸟儿来抓走了火种?”甘棠心中疑惑。鸟儿,鸟儿。。校场上,灰鸟扑落阮光耀的情景历历在目;雪地中,瑈璇指挥着百鸟啄食,结阵的蓝衫身影浮现在眼前;这一次,又是鸟儿?
杨士奇瞥了甘棠一眼,不多说,也不否认。端起几上的茶杯,示意送客。甘棠无奈,正欲起身告辞,一阵兰香披拂玉佩叮咚,“爹爹!”杨珠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钻进父亲怀中,娇声道:“爹爹!韩家哥哥第一次来,女儿想和他请教些诗词文章,好不好?”
杨士奇一代名臣,做人办事都可称得上完美,唯一不足的,就是儿女心重。多年后也是栽在儿子所犯命案之下,仕途尽毁。一儿一女自小娇惯,任何稀奇古怪的要求,杨士奇无不依从;尤其见到宝贝女儿娇滴滴的模样,简直毫无抵抗之力。当下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含笑道:“好。那你就和韩大人在这聊聊。”
第三天甘棠便听说了白烟玉被捕一事,四处奔波打探消息,母亲大概又约了哪家闺秀,就不得而知。而脑海中满是营救白烟玉的事,韩夫人煞费苦心培养的梅飞青的洒脱,吕彤的端庄,又都烟消云散了。
正在胡思乱想,门帘一响,杨士奇缓步踱了进来。甘棠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寒暄了几句,分宾主坐下。杨士奇目光如电,细细打量了这韩大人一番。原来宝贝女儿中意的,是这个年青人?刚才一到家便跑来嗔怪自己让客人久等,真是第一次见她对人这么关心。难怪说女大不中留啊!
这个乙未科的榜眼,相貌堂堂诚笃沉毅,韩御史书香门第家世不错,四年自翰林做到吏部佥事,前途可谓远大,女儿倒不是全无眼光。只是,他今日上门是何事?倘若求亲,应当是韩御史拜托第三方前来啊!
杨士奇轻捋胡须,温言问道:“韩大人今日光降寒舍,不知有何见谕?”
甘棠恭恭敬敬地道:“杨大人,恕晚生直言。晚生今日冒昧前来,是想问一问前几日皇太子皇太孙遇刺一事。幸老大人为晚生明示,以解愚惑。”
杨珠身后的杨夫人嗔道:“在家里,还要称呼什么‘韩大人’?好不见外!”侧头笑眯眯地望着甘棠:“就叫甘棠吧?”
甘棠连忙恭敬拜见伯母,连连称是。甘棠今日穿的是泛旧的朝服,青色锦绣圆领,黑绉乌纱,皂皮朝靴,比起诗社那日簇新的锦衣华冠,更显得沉郁稳重。韩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杨珠倒真带了些诗文旧稿过来,双手呈给甘棠,虚心请教。甘棠见她诚恳,倒不好拿大,便认真看了看。这些诗文在闺阁中也算不易了,只是到底不谙世事,题材狭窄便靠文辞雕饰,华丽之下颇为堆彻。
杨士奇怔了怔,有些意外。不动声色淡淡道:“哦?这事和吏部有何关系吗?”
甘棠还是恭敬答道:“不,和吏部没有关系。晚生乃是为了私心。”顿了顿解释道:“先彰毅伯乃是晚生同年好友,临下西洋前嘱托晚生照顾陈府。此次彰毅夫人下狱,实在出人意料,晚生想弄清楚当日情形。幸老大人恕而勿罪。”
杨士奇官场老手,听了甘棠这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不虞。仍旧淡淡说道:“韩大人既然自知冒昧,就不该多问。老夫当日虽在现场,其中情形却不可轻对人言。横竖刑部这几日就要开审,一应人证物证当会呈堂公诉。韩大人届时上堂听审就是。”
甘棠有些急:“杨大人!晚生与先彰毅伯生死之交,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不先弄清楚情形,便谈不上营救设法;倘若彰毅夫人有失,晚生如何对得起先彰毅伯?有负所托,未免辜负这‘义’字。求大人体谅晚生一片苦衷,告知晚生,晚生感激不尽。”
杨士奇哼了一声:“韩大人重义,固然令老夫钦佩。可韩大人还记得‘义’字之上还有‘忠’字?刺客明目张胆挟持皇太子皇太孙和一众朝中重臣,叫嚣南北榜案翻案,要还南方人公道。彰毅夫人公然附和刺客,高声喊冤,置两位殿下的生死于不顾!姑且不论她是否有预谋如此,此等目无法纪,忤逆犯上,如何可以轻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