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昭雪(第2 / 3页)
侧回头,望着百官朗声问道:“杨士奇大人,杨荣大人,金大人,各位也都在聚宝门,民女所说可是事实?”
寂静中,杨荣率先出列,淡淡地道:“不错,彰毅夫人喊了冤枉,其他并未做什么。”金幼孜杨士奇略略犹豫,也都道:“确然如此。”这些大学士素来耿直,虽然对瑈璇所做所为看法各不相同,却也不愿意说谎。
永乐帝默然不语。陈琙既然人在现场,那只黑鹰,想必也是她招来的,原来是她,救了儿子孙子。尚在跪着的皇太子朱高炽禁不住与杨荣对望了一眼,当日的第一个疑团解开了。黑鹰,果然并不是凑巧。
瑈璇见皇帝面色稍和,接着说道:“便是那刺客刘旌,本是洪武年丁丑科探花刘仕谔之子。虽然此次走极端,威胁太子殿下和太孙殿下,罪大恶极,但其情可悯,其志可嘉。圣上以孝治国,臣等读史,见圣上当年自北平昼夜不停地驰马奔丧江南,十几个日夜不休不眠,只为在太祖灵前一哭。圣上当能体会为人之子,却不但不能见,反而要背负不白之冤的迫切之情。 求圣上怜他为父申冤之志,赦宥刘旌死罪。”
永乐帝还是不语。回想二十年前,奔丧,谒陵,往事历历在目。这刘旌,当然不是毫无道理;可是刺驾,如何能饶?
瑈璇见永乐帝不语,面上肌肉扭曲,知道皇帝怒极,又朗声奏道:“民女自知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圣上要打要罚要砍头,民女甘愿领受,任凭圣上处置。”顿了顿,见永乐帝咬牙切齿恨不得说一句:“打!”的恨恨模样,连忙接着道:“只求圣上赦了白烟玉,并为南北榜冤死的南方人昭雪!”
永乐帝尚未言语,身旁转过皇太孙,“噗通”一声跪下:“欺君之罪乃孙儿一人妄为,孙儿甘愿受罚!求圣上饶了陈琙!”朱瞻基此时心中也是恨极,这个瑈璇!突然这么闯上奉天殿,不给大家留一点余地!而且还瞒着自己!
瑈璇自上殿就回避朱瞻基的瞪眼,那日之所以宁可请蒯祥帮忙,也不找朱瞻基,就是知道朱瞻基定然不会同意。午门的鸣冤鼓说是为百姓设的,其实进午门,并不那么容易。
太子朱高炽自瑈璇上殿,一直目瞪口呆。此时见儿子跪下,愣了愣,艰难地站起身,走到御座前也缓缓跪下,奏道:“圣上!儿臣教子无方,求圣上责罚!”
永乐帝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儿子孙子一眼,竟然不发话让二人起来,也是心里气狠了。
瑈璇觑眼望望皇帝脸色,又接着说道:“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案,行贿受贿罪名的有三百二十二人。民女这里有其中一百五十七个当事人的后人证词,力证当日绝无行贿受贿行为。其它一百六十五人,连后人都难以找到,蓝衫士子,斯文表率,统统湮灭于茫茫尘世。圣上不世之明君,永乐更是自古无有之盛世,岂会容此不平之冤?”
说着,呈上了一摞桐叶笺,写的密密麻麻,有姓名时间对话记录和签名。这却是这几年,与甘棠一起走访了多少家,辛辛苦苦访到的。
永乐帝哼了一声,不答话。这小状元,左一句明君,又一句盛世,可不是好心奉承;而是诓住了自己,不让自己由性子发作。永乐帝瞥一眼殿角的史官,心中郁闷。辛苦几十年,总想史书上留个好名儿吧!
工部主事蒯祥站在群臣队列最后,大步跨出几步,奏道:“陛下!陈琙虽然欺君,必定有其苦衷,祈陛下查明真相!”蒯祥官职不高,但正是当红之时。为人又一向木讷沉稳甚少开口,这时站出来说话,文武百官倒都细细听了听。乱哄哄的朝堂上渐渐安稳下来。
永乐帝扫视群臣, 微微示意,刑部尚书侯泰跨上一步,道:“陈状元,呃,陈姑娘!聚宝门刺客一案,乃我刑部定案。彰毅夫人白氏直认不讳,乃是刺客刘旌同党,何冤之有?”
瑈璇道:“请问侯大人,拙荆白氏何时识得刘旌?与刺客如何同谋?事发时如何协助刺客刺驾?”众人听在耳中,仍然别扭,一个丁香少女,侃侃而谈“拙荆”!
侯泰愣了一愣,道:“此乃刑部机密,怎能告与你平民一百姓?”
瑈璇微微一笑:“侯大人!圣上一直谆谆以教臣等‘法令滋章,盗贼多有’,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怎可为了判案而判案,案情不清不楚便妄定死罪?白氏至今也不认得刘旌,对刘旌行刺毫不知情,当日不过是听到刘旌为南方人喊冤,触动心事附和喊了一句‘冤枉’! 民女忝在现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