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等待(第1 / 3页)
汉王妃带着瑈璇,弯弯绕绕穿堂过院。自己家的路径熟悉得很,大约特意走的小道又或者特意放走了下人,一路并未碰到仆妇侍卫。不多久,到了一个花园,池塘假山仙鹤芭蕉,倒有些江南的风景。汉王妃道:“过了这花园就是了。王爷喝了酒在歇息,陈状元请放心。”
瑈璇忍不住问道:“王妃!那你,没事吧?”自己这样逃走,汉王肯定很快发现,看王妃这样子,似乎根本也没打算隐瞒。
汉王妃怔了怔,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几十年的夫妻,他发脾气,不理他也就是了。”说得轻描淡写,瑈璇几乎相信了。
穿过一片梅林,三人的靴子踏得积雪嘎嘎作响。林中暗香浮动,沁人心脾,瑈璇明知在逃跑,还是忍不住折了一小截花枝在手中,鼻尖凑上去嗅着。
高墙上极高处,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天色渐渐暗了,牢中更是黑暗一片,瑈璇靠在草堆上,困倦中渐渐有些迷糊。恐怕,这是这辈子最后一个夜晚了吧?
荣冬荣夏肯定会返回德州想办法,然而德州守军没有多少,大部队都在济南。区区两个锦衣卫镇抚,怕是不容易调动大军。何况即使自济南搬到救兵,也赶不及明天到乐安;即便是到了,又如何自汉王的层层护卫中抢人?朱高煦是算准了荣冬荣夏在乐安奈何不了堂堂汉王,才等的明天。
瑈璇有些冷,往草堆里又缩了缩,想着想着睡着了。
“陈状元,陈状元。陈状元!”一只手推着自己,瑈璇嘟囔着睁开眼睛,恍惚了半天才记起是在汉王府的牢里。侧头望去,一个中年贵妇满脸焦急,鹅蛋脸型,秀眉细目。
“王妃!”瑈璇揉了揉眼,急忙跪下行礼。
“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
********************
汉王府的牢房,甚是简陋。
瑈璇是个单间,高墙挡着,看不到其它牢中的景象,地上有一堆稻草,墙角放了只恭桶。瑈璇素有洁癖,闻着有些味道,嫌弃地坐远了些。想想此时尚记挂这种无聊小事,又不由笑了笑。
狱卒见她笑,有些意外地愣了愣,扔进一个馒头,又重重放了碗水在地上。瑈璇肚子正咕咕叫,到底两天没吃了,无奈捡起馒头,小心把馒头皮剥了,塞了一块在口中,味道倒不错,不愧是甘棠推崇的山东馒头。一边嚼,一边撕下衣襟,用力擦着脸上的泥土。
牢中的正是汉王妃黄氏,身后跟着个侍女举着羊角灯。狱卒远远地立在牢外,不安地踮脚望着这边。
汉王妃一把扶起瑈璇,叹道:“陈状元不必多礼。王爷此次多有得罪,陈状元别见怪。”
瑈璇张了张口,没说话。总不能说:拿我祭奠朱瞻壑,没关系!
汉王妃自腰间取出块玉牌,塞在瑈璇手上:“这是王府的令牌,乐安境内,这块牌子可保你通行无阻。妾身在西角门备了马匹,陈状元随我来。”说着领先便行。
瑈璇并没有迟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信任王妃,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更坏的结果?剜一次心还是两次心,怕是区别不大吧!
汉王飞马疾奔,溅起的泥沙着实不少,瑈璇紧闭着眼睛,也弄了满头满脸。此时用衣襟干擦,直把脸上擦得红一道黑一道。头发上的终究弄不掉,瑈璇举手摘了一会儿泥巴,手举得老酸,叹口气,颓然放弃。
明日祭奠,二月十六。为什么定这个日子?瑈璇想了想,朱瞻壑的生日是在夏季,和自己差不多的时间。那便不是特意挑的日子,大约只是今儿抓了自己,等不及,便定明天。会把自己怎么样?一刀砍了也罢了,恐怕还要剜个心什么的。瑈璇不禁又叹了口气,大概、会蛮痛的吧?
汉王这次为子复仇,怕是布置已久。汉王知道朱瞻壑是因自己而死,这个在预料之中;毕竟当时俘虏的卫队就有好几百人,关押在南京并没有处死,后来登基大赦时基本都放了。但是知道自己何时从南京出来,甚至何时路过德州,这就有些难度,汉王不可能是一直候在德州。而这个队伍自南京出发的时候荣冬荣夏特意防范,做了不少障眼法,甚至卫队的军士都不知道护送的是谁。
那么,是谁泄露了消息给汉王?
瑈璇凝神思索,荣冬荣夏郑和都不会那么不小心。剩下的,就只有朱瞻基,是出发前自己派白脚鹰去报的讯息。朱瞻基,会和谁说到自己的行程?是前朝大臣?还是后宫内侍?难道是……? 瑈璇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回想起他大婚时自己醉酒吐血,又摇了摇头,说自己一点儿不嫉妒不介意,当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