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皇后(第3 / 4页)
阮廌恭恭敬敬地答道:“禀陛下!成山伯王将军接到陛下圣旨,当日便出城与罪臣等人握手言和,当晚双方军民开怀畅饮,都感激陛下圣明,天恩浩荡。王将军之后便安排撤出安南,微臣二人出发之时,除了昇龙城,其它府县基本都交接完毕了。”
朱瞻基微微颔首:“如此甚好。这些府县的官员,尔等是如何安排的?”
陈皓躬身答道:“都是安南本地人,有举荐的、有军中立功的、还有些曾经科考的。微臣与阮廌二人一个个都仔细审核考察过,确定品性绝无问题,但才干或有不足者。拟再开科考,择优选士。”
太祖曾有令,禁止后宫干政;可今日皇后当年是状元翰林,曾与这阮光耀比文章比骑射,安南请罪归降更是她写了书信促成,这该怎么算?群臣望望皇后,年长的大部分与她是昔日同僚,年幼的都当她是梦中偶像,居然无人反对。甘棠此时已经升至刑部郎中,肃立在文官队伍末尾,笑着冲瑈璇眨了眨眼。
蒯祥早就是工部侍郎,一直北京南京两头跑,三大殿的重建还没有下文,成为香山帮的一个心事。而自瑈璇进了宫,宫禁森严,蒯祥这也有几年不见了。遥遥望见她这一身母仪天下的风范,回想自小的嬉戏打闹,往事如梦如幻。然而小伙伴!你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为你加油,为你祝福!蒯祥嘴角弯弯,笑容依旧是当日淳朴木讷的江南少年。
朱瞻基在案下握住了瑈璇的手,轻轻摩挲安慰,才侧头示意。金英便宣道:“宣安南陈皓、阮廌觐见!”
瑈璇怔了怔:小皓也来了?朱瞻基含笑微微颔首,瑈璇长吁一口气,望向奉天殿口。
执着拂尘的太监领着两个身影进到殿中,一个中等身材的是阮廌、当年的阮光耀,还有一个高瘦的年青人,瑈璇睁大了眼睛,小皓竟然长这么高了!望着望着,不知何时,瑈璇眼中水雾弥漫。感觉到手被握紧,瑈璇微微侧头,冲丈夫感激地笑了笑。
省躬殿中,朱瞻基挥了挥手示意前来报告皇后行止的荣夏退下:“知道了,都下去吧”。殿中终于无人,四周沉寂。朱瞻基望着高阔的窗牖,一阵阵悲从中来。
今天,是朱瞻壑的生日!他已经死了!为她而死的!又如何、与一个死人斗争?原来他二人,有过一段段往事!她今日鬼鬼祟祟,无非是要瞒着自己祭奠他!什么宝贝的棉衣!难道连我们的孩子,也抹不去他在你心中的印迹?
清风自窗中呼呼吹来,带着江南湿润的水汽、白兰花茉莉花的芬香,似乎也在嘲笑自己。他与她,才是一对江南的爱侣;他与她,约定了来生,在江南,看杏花、烟雨、飞燕!
朱瞻基猛地一挥双臂,龙案上的笔墨纸砚洒了一地。
时光飞逝,八月十五中秋过了、九月初九重阳过了、十月初一的寒衣节也过了。瑈璇的腹部一日日隆起,走到哪里,已经是人未到肚子先到。华太医每日把脉,终于说是“阳症”基本稳住,大小平安应该不成问题。宫中自然一片欢腾,桂花的香气竟似一团团喜气,洋洋洒洒四处萦绕盘旋。朱瞻基迫不及待地盼望着新生命的降临,吩咐层层筛选重重把关,找好了两名稳婆,先住进了宫中由孙巧调教。
“安南罪臣陈皓/阮廌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两人声音正如两人个头,一个低沉、一个高亢,响彻在殿中。
朱瞻基淡淡挥手示意:“免礼,平身!”待二人站定,细细打量。望见阮廌面上吓人的伤疤,虽然听瑈璇说起过,仍然吃了一惊。陈皓长了好些,不仅个子高高,脸上的稚气也蜕去,完全是一个沉稳青年了。
尹昌隆跨上一步道:“陛下,安南国陈皓阮廌本欲上北京觐见陛下,其意甚为诚恳,这是朝贡的礼单。”说着呈上了一摞礼单文书。行在礼部尚书吕震在北京,南京礼部尚书便是尹昌隆。
瑈璇几年没见尹年伯,远远望见他两鬓已经花白,步履也不似从前矫健,不由得心中感慨。两人目光远远相触,瑈璇笑了笑;尹昌隆不动声色,只目光中露出长辈的欣慰关怀,一如当年目送瑈璇去贡院赶考、又如月光下教她“上禀圣意”。
朱瞻基接过礼单,随手放在案上,问陈皓阮廌道:“安南国现今情况如何?”
这日一早,瑈璇刚刚起床,海寿忽然奔进来:“娘娘!皇上请娘娘上殿!”
瑈璇怔了怔,皇后上奉天殿?既不是祭祀大典,又非喜庆佳节与民同乐,为什么?海寿道:“好像是,交趾,不,安南国来人了。”
瑈璇一喜:“阮光耀来了?”急急忙忙更衣。皇后的朝服却甚是繁琐:九龙四凤冠、深青翟衣、红领中单、还有玉佩玉圭带绶及青罗袜,足足穿了小半个时辰。瑈璇急得额头冒汗,连催柴山:“快点! 快点!”
海寿安慰道:“娘娘别急,陛下肯定安排那阮光耀等着,早朝议事本来甚忙碌,陛下不会着急的。”
好容易穿戴完毕,海寿安排了宫中的翟茀,瑈璇上了车,连连跺脚,好容易进了奉天殿。一阵叩首行礼,瑈璇坐到了朱瞻基身旁。这还是瑈璇第一次高坐在金銮殿上,五分新奇、也有五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