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玉陨(第2 / 4页)
瑈璇一阵头晕目眩,腹中的疼痛钻心撕裂,朱瞻基激动地挥舞双臂似乎大吼大叫还在嚷着什么,什么呢?是我错了吗?那一个秋日,不该为他送行吧,终于,也只是害了他的性命。宝贝,你记住,不喜欢的人、就不要招惹吧!徒然害人害己。
瑈璇胡思乱想着,忽然身后孙巧一声惊慌的高喊:“娘娘!娘娘!血!见红了!”湿漉漉地鲜血,渗过了重重翟衣,瑈璇不禁又是一丝苦笑:宝贝,你真是等不及了,是吗?
朱瞻基停止呼喊,呆呆望着瑈璇,她原来是,要生产了?我错怪她了?她是、疼?
终于,人潮开始退却、一波一波地消散去,瑈璇引颈期待着,终于荣冬笑问:“陛下、娘娘,起驾回宫吧?”
瑈璇大喜,艰难地站起,朱瞻基却哼了一声迈大步便行,竟不理瑈璇。瑈璇呆了呆,身后的孙巧赶上来扶住,连推带爬,好容易上了车。
朱瞻基正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面色正如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沉的。瑈璇不明所以,痛得咬牙坐倒、一句话也说不出,额头的汗滴了一滴在座上。车轮缓缓滚动,往北驶去。朱瞻基半晌回过头,开口道:“你好些了?”
瑈璇先是感动,他还是关心我的!抬眼望见朱瞻基的目光、冰冷冷的,甚至有抑制不住的愤怒!瑈璇呆了呆,无意识地重复道:“好些了?”什么意思?
朱瞻基冷冷地道:“文德桥是不是?还是忘不了?自过了桥你就古里古怪,整个大典心不在焉!你是皇后!我的皇后!还想着他吗?”
孔庙外的广场上,百官已经整齐地恭候着。瑈璇牵着朱瞻基的大手下了车,脚一落地,腹中一阵撕心的疼痛,差点叫出声来。朱瞻基正应付着尹昌隆的大队祭祀人马没有在意,瑈璇额头密密流下汗水,秋风中颤抖着接受了百官的跪拜。还好,疼了一阵,过去了。
之后便是繁琐隆重的祭祀大典,尹昌隆年年主持、驾轻就熟,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成殿中肃穆庄重,皇帝皇后在最前列,之后是五位大学士,再后是六部九卿、国子监祭酒及各级学官等等,长长的队伍直排到了殿外。“维大明宣德二年秋,大明皇帝瞻基谨备美酒雅乐,恭奠于南京孔庙大成殿,肃思追远,上敬夫子暨诸先贤之灵。天地设位人在其中。天行刚健地道宽弘……”
礼部早早拟就的祭文,朱瞻基缓缓诵来,激荡得大成殿四壁回响,浑厚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孔庙,半空中一排鸿雁被惊得慌慌张张地振翅钻进了乌云、人字队伍若隐若现。
上香、献酒、参礼,瑈璇见朱瞻基祭祀时口中低低地喃喃不停,靠近细细听了听,隐约是“朕之妻、朕有后、圣贤保佑我们仨人”零星的祷告,瑈璇心中感动,这个人素来不信神佛、现在却不惜对孔圣人出言祷告!肃然敛容,恭恭敬敬也拜了下去。
然而腹中又是一阵疼痛,痛得弯不下腰也直不起身!瑈璇咬牙站起,暗暗叫苦:宝贝,忍一忍,一会儿就回宫了哈。可不要这时候、急着出来!
腹中痛如刀搅,瑈璇反应不过来:“他?”
“不错!他!你们去六凤居,你们在文德桥,你们游秦淮河!好精彩啊!令你至今念念不忘!” “嗡”的一声,瑈璇的脑中急速飞转,却在疼痛中想不清楚:“念念不忘?”
“难道不是?七月二十六,你祭奠他的生辰!十月十七,你去贡院的途中在文德桥流连逗留!你想他,是不是!” 几个时辰的祭祀典礼、孔庙那么肃穆庄重之地,她身为最重要的皇后,坐立不安!神不守舍!朱瞻基的忍耐到了极限,愤怒和气恼喷涌而出。而自己心里悲哀地知道,其实最主要的,居然是、嫉妒!
瑈璇神思恍惚,意识模糊中打了个寒颤:“你,你监视我?”
朱瞻基怔了怔,恼羞成怒:“不行吗?你是我的!我的!”说着猛地一跺脚,车马嘶鸣着停下,朱瞻基刷地拉开帘幕,拽着瑈璇跳下了车:“这里!就是这里!你不就是舍不得这里!”瑈璇踉踉跄跄差点摔倒,连忙扶着栏杆站住了,兀自喘息不止。脚下碧波如缎,一艘描金画舫缓缓驶过,眼前三个大字,“文德桥”!
国子监的生员们上前背诵《论语》,成祭酒带队,摇头晃脑地吟诵着。“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朱瞻基轻声笑着指指点点:哪几个是朝鲜来的,那几个是日本人,还有中间两位小姑娘是琉球的……
瑈璇额头的汗滴下来,奋力微笑,咬牙不动。
南直隶各个县学的小秀才们围拢了高歌《鹿鸣》,尹昌隆介绍这些都是两年后要参加乡试的,朱瞻基微笑着颔首,乐曲终了高声祝福秀才们他日高中、再歌《鹿鸣》,又骄傲地牵起皇后、介绍此乃当日乙未科的状元。秀才们瞪大了眼睛,怎一个崇拜了得!
瑈璇苦笑着,手捂在腹部,恨不得哭。
今日的祭孔大典、份外地漫长,尹昌隆唠里唠叨、说个没完;百官群情激动、抢一样的踊跃发言;朱瞻基也是兴致勃勃,积极参与每一项活动……瑈璇渐渐有些恍惚,坐立不安中几乎意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