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点墨色(第4 / 4页)
唐飞羽用冷水盥洗完后,摸着仍有些发烫的面颊进了屋。
他的床榻仿照了胡床的样式,垒了床脚与栏杆。接近端午时节,蚊虫孳生,他便将床帐挂了出来。此时床周围着半透光的绢纱,更显得坐于其中的虞栎眉眼如画。
他悄悄滚动喉结,熏了一片艾叶香,而后拘谨地在床沿上坐下,没好意思合上床帐。
待到他板板正正地躺下来,盖好被衾,正打算合眼时,虞栎突然半坐起身,一只手撑在他身侧,另一只手够住床边的纱帐,拨弄几下将它们放了下来。
他半边身子都斜在唐飞羽正上方,穿着素白色中衣,衣襟开口松散,活动时露出一片肌肉紧实的胸膛。
“想你为何要以墨点额。”他如实答道。
“这是我幼时用的,”虞栎勾唇道,“我以前惯爱骑马射箭,往往静不下心念书。
“阿娘用墨点在我额上,若是再分心就让我顶着一片污迹出门见人。此招屡试不爽,到后来我烦躁时如此一做,也可安定了。”
唐飞羽很少听他说起自己的年少往事,其实想想也明白,长期处于深宫之内能有多少愉快的回忆?对虞栎来说,最为轻松的时光,怕只有与他生母一同生活时经历过吧。
带着一丝微不可知的恻隐,唐飞羽将正屋整理好,去院里却看见虞栎自己打了水,正在仔细洗漱。
这种似有若无的景色最为惑人,唐飞羽偏过视线不敢再瞧。
虞栎却觉得他这副模样有趣极了,半躺在他身侧,长发如瀑散在席面上:“十二,你看。”
他将唐飞羽的一缕白发与他的黑发捻成一束:“黑为阴,白为阳。万物负阴抱阳,合而为一,像不像这样?”
唐飞羽脸蹭地又烧了起来。
难道这是……是某种暗示?
“大、琅桓,你今夜在正屋里歇息罢,”他说,“我就在东厢房,有事唤我即可。”
虞栎喊住他:“何必睡厢房?难道你正屋床榻不够宽敞?”
唐飞羽有些燥:“……这于礼不合。”
会不会进展太快了点?
“若要追究,当初在雪山那次,我便可以拿你是问了。”虞栎摘了冠,脱下外袍,将一头青丝散开来,然后坐在榻上斜眼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