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八章王都论武(十七)(第3 / 5页)
沈霓裳坐在椅上,微微侧身偏首,书案上的十字纱灯中的烛火微微跳动,她面上也有光影在跳跃,可这一瞬间,她的眸光却是凌飞从未见过的惊人熠熠闪亮,仿若流光溢彩一般的动人,胜过世上所有最华贵的宝石
而且,这种惊人的闪亮中还透着一种无以伦比的坚决,就如同她的语声一般,分明是温柔轻轻,可是凌飞却从中听出了一种宁为玉碎的决心和坚持。
这是一种没有人可以改变的执着,是独属于眼前这个少女的人生信念
这一刻,凌飞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无论是他,还是宁氏,还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让眼前的这个少女违背自己的内心。
无论是地位财富,还是威逼胁迫,她都不会真正屈服。
虽然也不算出乎他的意料,但真的听到那一刹那,还是难掩失落。
“霓裳,”纠结许久,凌飞突然抬眸定定,语声轻轻,“我——”
但沈霓裳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凌飞,你知道我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么?”在凌飞第一个“我”字出口后,沈霓裳也轻轻出声,灯火融融之下,那一双黑琉璃般的杏眸静静望来。
这一瞬间,这双眸中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是平静、坦然、而真挚。
她永远不会甘于做一只金丝雀,莫说是恩侯府区区侧室之位,便是天下最华丽的鸟笼,她也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逃离。
他并不知沈霓裳话中的“他”不是“她”,他也没将这话想到别处去,只是当成了沈霓裳早年的经历。
凌飞震惊动容而怔忡。
震惊是因为他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段话,动容是因为他能看出也能听出其中的情真意切字字诚恳,而怔忡的却是此刻心绪的复杂。
他知道自己方才原本想说什么。
如同秋天的湖水一般静谧澄净而又安然,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凌飞一触之下,不由自主地顿住了口。
“我原先身体很不好,”沈霓裳轻声道,“……很不好。所以旁人能做的事情我都不能做,旁人能去的地方我也不能去,甚至我身边的人从来不敢让我太开心也不敢让我不开心。而我自己,虽然心里有很多想法也有很多想尝试的事情,想去的地方,但我都不能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死,但是,对我身边的人而言,他比我自己更需要我活着,我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让他担心。”
烛火映出沈霓裳雪白的面颊,她脸上的神情有些悠远而眸光在这一刻也显得朦胧。
凌飞怔了怔。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好了。”沈霓裳唇边绽放一缕笑意,眸光也亮起来,她凝视着凌飞,“你知道这种感受么?……虽然最爱你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但你会觉着冥冥中是他在保佑你,他向上天求来机会,让你脱胎换骨,让你得偿所愿。你会遗憾他没有看到这一切,但你却会相信,他一定在守护你,陪着你。因为你知道,这个世上,他是最希望你活得自在的那个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一生,一定不能辜负,也不能随意屈从。因为他知道你的心愿,所以给了你这样一个机会,让你把之前所有的遗憾都有机会弥补回来。那些没尝试过的事情,那些没能去过的地方,只要心向往之,皆可自由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