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 / 3页)
以上是年轻人所知道的事情,也确实都发生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大师和任何一个普通锁匠一样,习惯在做完活之后试一试可靠与否。在把钥匙和锁交给客户之前,他都会亲身前去那些金库、豪宅,安上锁,用钥匙打开。纵使面前是整座金山,却不取一物:那是他的职业操守。
这一次,他也同样试了,而在姑娘心里看到了他最担心的东西—他自己。
没有人知道大师是否也在自己的心上装过锁,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在里面看到了这位姑娘。他只是用职业操守来解释一切:他不能取走姑娘心里面的东西,但这样的结果他又不知该如何告诉雇主。
大师当然索价不菲,而顾客从不嫌贵,不但回头客甚多,还呼朋引伴,纷至沓来。长此以往,不出人意料地,忙碌的大师成了一名宅男。
忙碌的宅男总要依靠外卖。有天一直给他送pizza的外送员换了人,新来的小伙子收了钱却并不着急离开,“我想请您……您能不能给我帮个忙?”
“需要配钥匙?”
“是,不,我是说,不是普通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大师警觉于一切陌生面孔,尽管他认为自己的生意完全合法,但恐怕不是人人都这样想。如果是这小伙子的前任,那个褐色皮肤总戴一顶棒球帽的热情姑娘,也许他会破例听听她的要求。
吴宁拿出钱来交给妇人,并对老翁说明情况。老翁诚恳地说:“先生是陌路人,却能如此高义,何况我与她丈夫是多年邻里。承蒙先生大恩,卖身的事就不必提了。现在应赶紧把钱交到官衙,把狱中人救出来!只是用不了这么多钱。”
吴宁说:“有余的话,可以做点生意糊口,免得以后再借人钱背债!”
老翁感叹说:“先生想得真周到!真是他们夫妇的再生父母啊!”就详细问了吴宁的姓名和住地。
吴宁回到客栈,心中依然挂着相士的话,睡不着。听到已打三更,心想时间到了。正在疑虑之时,听到有人敲门求见,打开门,是那位妇人把钱连夜交到官府,丈夫已释,两人特地前来叩谢。吴宁站起来,劝慰一番,把他们送出门外。
【2】
年轻人并不死心,他提到了介绍自己来的那个人的名字,也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最后补充“我有钱”。
不知是三个理由中的哪一个打动了大师,他收下了订金和pizza,按规矩付了小费,让年轻人稍等几天。
几天后,年轻人带了一个自己掏钱买的pizza去敲大师的门,却不见有人应答。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附近的邻居们也说,有好多天没有看见锁匠开门营业了。
当他第五次来到这门前时,终于注意到了花盆底下压着的现金:远远多于一份pizza的价格,而相等于他自己支付过的订金。看来大师是故意失踪了。年轻人开始联想到,那美丽的女同事没来上班,也几乎已经过了同样久。他觉得两者必有联系,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对大师的请求是给一个人心上装一把锁,好看看那个人心里究竟有没有他。没错,就是那位惯常送pizza给大师的姑娘,每一个年轻的同事几乎都喜欢她。在他的那次临时顶替之后,她应该很快就会接到大师的外卖电话。
每一个锁匠都会做钥匙,无论是安锁还是配钥匙,这城里没有一个及得上大师。
大师不过是圈内人私下的称呼,他的邻居们,只以为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和自己一样,是这城市中数不胜数的理发师、水管工、屠夫和面包师中的寻常一员而已。这归功于他的低调。“不要这样叫我。”每当白天他听见有人唤他“大师”,就会制止,不像是出于谦虚,而更像是做错了事不想让老师发现的学生。
圈内人的工作大同小异,但大师从不打听他们最近具体在做什么,只是根据他们的要求,定制合适的锁和钥匙,先款后货,概不赊账。
普通人是为了把门关牢,而圈内人求助于他的神技,别墅、银行金库、豪华车和博物馆,这些地方的门只要安上一把大师做的锁,原本的一切周密保护都会失去意义,只需插上大师配的钥匙,轻轻一扭就能打开。
有一个传说讲的是如果鸡蛋的大小足够大师安上一把锁,他就能用钥匙打开看一看鸡蛋是否还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