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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女人当铁匠(第1 / 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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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都一样,打针不容易。”他说。

后来,铁匠李小脚苦笑一下,说:“针好打,日子不好过。”

祁二秧子见到一个针鼻(眼),宽宽且明亮的针鼻,自己顿然变成一根线。他仗着胆子问:“你招徒弟吗?”

砰砰!大锤落。

打锤的节奏由掌钳的指挥,郝大碗手里的小锤相当于音乐指挥的指挥棒,打大锤有时是两人,根据活儿的劳动强度而定,像打制马镫属于小活儿,只山炮儿一个人抡大锤。

铁匠炉与居民生活密切,铁器时代人们生活离不开铁匠炉,拿个弯,冲个眼,戗个刃,断铁条,钩杆铁齿都需来烘炉来打,锤子打出缤纷生活。

祁二秧子绞尽脑汁寻找一把能够锻打掉他无穷烦恼、砸开层层迷雾的锤子,不像当年一脚踏进三江城门,走到李小脚铁匠铺那样容易,她手中舞动如花的锤子深深吸引了他。

铁匠铺的门总是朝着街敞开着,烘炉旁的铁砧子前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锻打一根穿针(缝麻袋用),这是最见功力的细活儿。有句俗语:“打铁匠拿起了绣花针。”意为太轻松吗?不然,铁匠砸出细小的针岂非易事。女铁匠较少见,祁二秧子面前就活生生一个,她在打一根针。一身蓝色更生布(把旧布、旧衣服毁掉加工,重新纺成线而织成的粗布,是伪满国对东北人的配给品。)工装,头戴一方素花头巾,脖子系着茄紫色布条,同工装靠色的套袖,袜忽褡(鞋罩)是白色。

第三章 女人当铁匠

胡子花舌子扔下后天上山的话走了,祁二秧子接下来的两天不好过,心绪一团乱麻。那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胡子在叶大美肚皮上打麻将的故事,夏天飞虫一样跟着自己飞,轰赶不走。摆观音场?胡子怎么有这古怪举动,先绑去女儿,再在她的肚皮上赌一场,花舌子讲得很明确,大当家的要跟我过过手。至此,谜一样绑票很明晰了,胡子大柜要跟我赌……疑问来了,天南星是什么人?他即使有赌瘾,该到亮子里来,有赌场有著名的赌徒,非要专跟自己赌呢?何况,自己金盆洗手多年,在三江县城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自己过去的历史,胡子大柜怎么知道?

乱麻一样的心绪,靠抽靠理不成。铁匠想到谚语快刀斩乱麻——采取果断措施,解决复杂棘手的问题。可是,快刀无处寻去,就别谈斩断。首先要弄清是堆什么麻,天南星为什么设这个赌局,采取绑票的方式更令人不解。指名道姓找自己过手,原因何在?

“掌柜,套缨店老板来催那批马镫。”郝大碗说。

铁匠李小脚专心致志做她的活,一个男人渐热的目光尚未感觉到。炉子里的火要熄了,是不是需要拯救他不管,伸手拉风匣,忽哒!忽哒!她听到声音,停住锤子,望过去。

“你怎么停啦?打呀!”祁二秧子说。

“噢,你是?”

“看你打绣花针。”

“不是绣花针,是穿针。”

套缨店——专门经营绳子、套包、鞍鞯、马镫类。所经营的马镫年年在祁家铁匠炉订打。

“大碗,你掌钳,打马镫。”祁二秧子忙着女儿的事,活儿交给大徒弟去做,毛坯、粗活先由郝大碗领着做,最后的工序细活儿他再伸手,说,“抓紧打,按期交货。”

“哎。”郝大碗心里高兴,掌钳是所有学徒的梦想,师傅手中的锤头长不过三四寸,重不过半斤,普通金属铁锤,做不了工艺品。可是在掌钳人的手里它代表权力、技术,更是行当的特征,如同丐帮的牛皮鞭、木匠的斧子、挖参的索拨棍……郝大碗站在师傅平时执锤指挥打铁的位置上,十分成就感、几分骄傲,山炮儿眼盯着他手里锤子,羡慕得不行。

砰!郝大碗手腕旋转一下,锤子潇洒地落到砧子上发出清脆声音,第一次落锤有讲究,称叫锤,相当于惊堂木——也叫界方和抚尺。一块长方形的硬木(檀木、酸枝、黄花梨、鸡翅木、黄杨木),有角儿有棱儿,使用者用中间的手指夹住,轻轻举起,然后在空中稍停,再急落直下。民国初法院法官使用——提醒开锤。

砰!小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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