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玖(第1 / 3页)
他说:“阿瑗,我其实是那样的爱你。”
苏瑗从来没有想过,裴钊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从前明明是个很喜欢胡思乱想的姑娘,她那样喜欢裴钊,可唯独这一桩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
这段情愫的背后意味着甚么,她即便再不懂事也是晓得的。昨夜已然铸成了大错,如今怎么可以一错再错?
裴钊这一生,失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她甚么都给不了他,难道还要让他失去更多么?她明明晓得,他是那样渴望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好皇帝,倘若因为自己,因为自己......
嘴里尝到咸涩的温热液体,难道她的眼睛里藏着两条河么?不然这些眼泪为何怎么也止不住?她固执地用衣袖一遍又一遍地去擦拭,泪眼朦胧间,她看到裴钊明亮的眼睛,他方才如此大胆地说出了那句话,可此时他的眼神里,除了期盼,更多的分明是恐惧。
苏瑗听到自己的脉搏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一泓汨汨的泉水,可那流出来的分明不是水,而是她的鲜血。倘若不是这样,为何她会觉得心如刀割?
电光火石间,像是谁在她脑中点燃了一盏明灯,将那些过往照得清清楚楚。
是他还未登基时,在花萼相辉楼附近的小亭子里,那时候他对她说:“若是我当了皇帝,你会比现在过得开心许多。”;
是那一日裴钰领兵攻进皇城,他在外头鏖战一夜,一身戎装闯进她宫内,安详地告诉她不要怕,有他在;
是她生辰的时候,他带她出宫去看漫天金碧辉煌的打树花,毫不费力地射出三箭,教她看得目瞪口呆;
苏瑗太了解那样的恐惧是甚么,她从前不知道裴钊心意的时候,心里也是如此的恐惧。她晓得自己此时应该说出最最刻薄难听的话,最好是让裴钊一听就痛不欲生,最好让他从此心灰意冷,可是她怎么说得出口?
过了许久,她终于忍着眼泪开口:“裴钊,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叶景之,所以才如此失控?”
不等裴钊说话,她又轻笑了一声:“倘若真是如此,那你可就想错了。叶先生很好,可是我并不喜欢他。”
是在昆仑苑时,他含笑俯下身子,让她踩在自己身上上马,在危急之时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
是上元灯节那一夜,他带着她在流光溢彩的灯阵里穿梭,那可是最难的九曲黄河阵,可他还是带她走出来了。
还有......还有!
他特意向云珊学了那支胡曲吹给他听;他怕她闷在宫里,专门找了宫人说故事给她听;他是那样冷峻的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学了一声小狗叫......种种回忆宛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回旋,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那丝对叶景之莫名的厌憎,那一夜他的失控与悲恸......统统都有了答案。
恍惚之间,她耳边又响起了他方才说过的那句话,明明那句话才刚说出口,明明说话的那个人就在她的眼前,可是这句话仿佛已然隔了很远很远,像是从天边飘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