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远些（第3 / 3页）

“可是程公，张说那老小子……”

进得承香殿，只见高氏正坐在台上的大屏风前面，侍立一侧的内侍是鱼立本，左右举扇者宫女数人。薛崇训来到台阶下抱拳为礼，高氏便屏退左右宫女，只留下鱼立本侍立，然后叫薛崇训到正座一侧的凳子上坐，想来是离得近一些方面说话。

程千里抬起手制止了幕僚，说道：“此时上位并不一定是好事，就让张相公以右相主持政事堂也并无不可，他在朝里那么多年，而老夫以往在西域陇右一向听命于兵部调令，此时居于人下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这时薛崇训已经到外朝了，正在尚书省官衙一侧的户部钱行里头，他的“钱法”政令通过后一直在关注组建机构的事儿。初步建立的三处衙门，除了长安东西两处钱庄，便是设在户部的中枢机构。因为户部钱行是朝廷增设的机构，属于官衙，自然不能弄到亲王国去，只能设在大明宫外朝。见了传信的宦官，他便丢下手里的卷宗案牍，立刻到内朝去了。

李奕有些愤愤道：“此人心胸狭窄，处处与程公过意不去，生怕压了他一头，看着就来气！”

李奕不以为然道：“话虽如此，可你们别忘了张说多年前做过李三郎的老师，景云大事后才投到太平公主门下。他资历虽老，但资历不仅没用反而对他不利；而咱们虽然后入庙堂，却是站位明确，更靠得住。”

高氏点点头道：“我搬到承香殿之后，发现金城为人很好，也能说上几句话，倒是少了几分寂寥。她认为请辞的两个宰相都是自身缘故，不必在意。”

另一个幕僚的态度却截然相反，认为政局未稳祸福难料，不应该冒进。

“金城？”薛崇训有些意外。

三人的主张都说不到一块儿，回顾程千里时，只见他正闭目养神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一下子两个宰相要辞职，高氏拿到联名请奏听政的奏章也是压力很大，立刻传薛崇训到承香殿议事。

程千里笑了笑，指着窗户道：“不能只看面前的事物，要把目光看远一些，看出去满园春色。”

联名奏章递上去之后，宰相李守一立刻就递上了辞呈，找的借口多少给了当权者面子，云才疏学浅。之后左相陆象先回到中书省政事堂也写了奏书要告老还乡，言年迈多病不胜大任。

他放下手里茶杯，淡定地看着窗外的花草树木，沉吟道，“但愿薛郎也能看远一些，天下不只大明宫那么大点地方。”

高氏听罢眉头皱了起来，颇有些犹豫的样子：“金城公主倒是这么说，陆相公本就是个淡泊无争的人，何况年数已高比较顾惜名声；李守一常以山村匹夫自居，提出的主张是为民谋福而非争权夺利，此时迫不得已要退，否则其言行自相矛盾，会受世人诟病……”

李奕问道：“您怎么看此事？”

薛崇训试探道：“您是怎么打算的？”

程千里撸了一把下巴的胡须，摇摇头淡然道：“不必多虑，老夫出将为相，在朝里就算什么也不干，对边关将士也是一种稳定。既然什么也不干照样坐得稳，为什么非要和人争得头破血流？”

高氏直入主题道：“先前我拿到了今上的联名请奏，但同时送过来的还有陆相公和李相公的辞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