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听政(第1 / 2页)
但这时另外一个人也站了起来,人们惊讶之余看清原来是李守一,也就见怪不怪了。这厮一向以直言不畏自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和他计较什么?
两人说罢便赶上了前面的另外几个宰相,大臣们见窦怀贞找着薛崇训说悄悄话回来,有几个人都是一脸的鄙夷,自然明白窦怀贞这货又在阿谀奉承了,当众如此连点面子都不顾,也算是厉害。
于是中枢的执行力效率低下,庙堂有些混乱,连前朝那些弊政如斜封官都没完全清理,更别说励精图治了。如果有人想有一番作为,首先必须改变政事堂的现状。如果从皇权的角度来办这事,掌控朝廷的方式无非两个:要么用有才能的专任宰相,使用专相去完成一些政略,比较省心,只要定期更换相权,防止一人坐大就行;要么玩权谋制衡术,在朝中形成一系列权力制衡的派系,达到稳定的效果,不过这种方式容易滋生党争。
这下薛崇训心里有底了,大概明白今天的事儿。
如今唐廷的权力构架十分畸形,皇权日渐衰微是人人都看得到的事儿,本来按理此消彼长相权应该增大,可是连相权也萎靡不振。造成这种情况的缘故是政事堂的现状:首先没有专任宰相,有一段时间专相是由中书令担任,权限最大,可现在的左相陆象先不是中书令,名义和权力都有限;然后陆象先这个人又是个和事佬,长期没什么实质的作为。
果然大伙拜见了皇帝之后,皇帝根本就不问任何政事,直接爽快地就说:“我以先帝次子登极,未历政务不通治国,欲请长辈高太后代为听政,待我耳目熟悉朝政之后再行亲为……”
“原来如此。”薛崇训点点头。
窦怀贞便低声说道:“前日我遇到了张肖(薛崇训党的一个宦官眼线,刚出任内给事),便叫张肖在今上面前劝了几句话,今上召见大臣应该是想让高太后听政。”
窦怀贞又笑道:“上回今上提过想让太后听政,但她没有同意。我就说人这么就同意了岂不是显得贪慕权柄?今上要更有诚意才行不是。”
就在这时,窦怀贞故意放缓步子,还递了个眼色。薛崇训看在眼里也慢了下来,走在人众后面。
薛崇训无语地看了窦怀贞一眼,过得一会才说道:“窦相公这么做,恐怕有逼宫的嫌疑,今上还以为是太后授意的,不得吓一大跳?这事儿朝臣不知道还好,要是大伙知道其中玄妙,多半会说窦相公不是。”
六部堂官(尚书侍郎)一共三十六人,户部侍郎五人,除了薛崇训和被外派到洛阳的刘安,还有三个人。以前崔湜掌户部,其他三人都没什么话语权;现在崔湜死掉了,能说得上话的就是薛崇训,但薛崇训没什么兴趣把注意力放在一个执行部门上,打算让刘安回来掌权……他最近在朝里走动,想办的事儿也是这个,把自己人刘安扶上宰相的位置。
众人默然不语,只有陆象先站了起来,执礼道:“陛下三思,宜选拔贤才辅佐方为正道。”
……
他就是随便喊两声做个姿势,其他官僚也没当回事,更不会去附和陆象先。人家倒是德高望重可以这么说,要是其他人跟着掺和,说不定会被当成阵营态度,以后要悲剧的。
户部尚书崔湜被杀,薛崇训作为户部侍郎就应该去一趟,其实主要他想亲自去瞧瞧皇帝究竟想干嘛。新皇第一回召见大臣,薛崇训事前也没听人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想亲政?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薛崇训问众人皇帝何事召见,大伙都说不太清楚。他也不觉得李承宁想亲政,虽然他已登基名正言顺,可是如今禁军和政权都不在手里,没人听他的,亲毛的政。而且想想那天在麟德殿劝他当皇帝,他那副畏惧的样子,恐怕也没胆量明着就要争权。
窦怀贞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说道:“左相成日就装病,政事堂那俩老兄弟(程千里和张说)明争暗斗,都想把对方搞下去,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照此下去还像什么话?”他又一脸献媚道,“今上又管不了事,还不如让太后和晋王主持大局,我说的可对?”
……薛崇训进了丹凤门,便是外朝,此时许多官员都从官衙里出来往北走。过了含元殿一侧的含耀门,又遇到了几个宰相,遂一同往宣政殿走。
薛崇训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现状却两种都不是,是一种混乱的格局,很不利于行政运作。而薛崇训如今自身都还没安稳,当然不会急功近利去想有一番作为,乐得看他们互相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