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冗长的梦境(第3 / 3页)
他无比渴望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己还是十一岁,还没有背井离乡,还可以跑去农田里找爸爸,告诉他自己做了一个可怕又漫长的梦。爸爸一定会像往常那样哄自己,然后塞来几颗香甜的浆果。
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想到不知道何时才能与家人团聚,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故乡,他的心沉沉地坠了下去。
悲伤并不能结束苦难,苦难的日子还在持续。
爸爸啊,我好痛苦!
心堵得难受时,他抱头在膝盖上抽泣呜咽。
压抑的气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使他忍不住嘶吼、撞墙,掀翻投食的木槽。歇停后,他蜷缩在堆积着污秽的地上,不愿起身。
有肥大的食粪鼠溜进囚室,把班索脏兮兮的脚丫错当成粪便,伸出小舌对其舔了又舔。
班索厌恶地将其踹开,过了一会儿,又发现它偷偷摸摸接近,于是暴怒地起身,把它扑倒,塞进嘴里。他咬断食粪鼠的头,恶狠狠地嚼着,用牙齿感受着“嘎吱嘎吱”的脆响,心里似乎解恨了不少。
不过,这种从粪便中长大的小兽全身上下都没有可食用的部位,除了已被消化和未被消化的污秽物,就只剩下散发恶臭的肉。班索还没有嚼烂的鼠头咽下,酸水就从喉间涌上。“哇”的一声,大泡呕吐物从嘴里喷出,全是昨天吃进的糟糕的食物。
吐完食物残渣后,班索还干呕了许久,几乎把胃都腾空了。
折腾了这一回,他连撒疯的劲力都没有了,虚脱地倚坐在蜗壳壁上。
闷臭的气味从呕吐物上散发开,吸引了几只食粪鼠。它们试探地靠近,安全了,则围上来争舔。班索见状,哼笑一声,闭上了眼。
如果这是梦,必然是一个难以解脱的恶梦,不见它的始端,也不见它的终极。
可是现实即是现实,再逃避也逃避不了残酷的现实。班索总有一种失落的难过,在难过之余又萌生出莫大的孤独。他常常在半夜醒来,拎起黑铁链条,蹲在墙角,思念起故乡的亲人。
尽管他已受过十九年的生活磨砺,但此刻难以坚强,刚毅的表面下躲藏着一颗无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