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宦 第33节(第1 / 5页)
所有的苦痛,他希望她都可以忘记,因他会替她记着。
盛夏的天光从月洞窗倾斜进来,斑驳直落在床前的方砖上、墙壁上,照映出两个人的影子,朦胧模糊,仿佛融为了一体。
她哭得累了,趴在他肩头安安静静闭着眼睛,轻轻的呼吸,轻轻地贴着他的侧脸,气息若有似无的萦绕在他的耳廓、颈间,酥酥麻麻的,还略微有点痒。
半晌再没有动静,晏七以为她大概是睡着了,外头天虽热,但屋子里很凉,病中的人不能再受风,遂压低声音试探着唤她:“娘娘......”
她没回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是梦吗?
但她的体温明明那么真切,过于近的距离, 鼻端的香气似乎又不止有凤髓, 还有什么,好像是她发间耳后的花香。
他的神思都是恍惚的, 身子僵直在她跟前一动都不敢动,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的呜咽声都变成了抑制不住的抽泣,在他怀中颤抖得厉害。
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声音断断续续, 她说她害怕, 说不想醒过来,说想要离开这里, 也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在他心上生出一根尖刺, 穿破骨肉, 无节制地生长着, 教他痛不欲生。
他停下拍在她背心的手,手掌覆在那一片单薄的脊背上顿了顿,还是放开,抬手上去扶在她两肩,想要将人安置到榻上躺好。
却不想才刚动作,她忽地呢喃,“别动......”
晏七立刻便不动了,过了半会儿才想起来问:“娘娘睡着了吗?睡着了要盖被子的。”
但她摇了摇头,却又嗯了声,掺杂了一点懒懒的鼻音,听起来有种别样的温软。
那想来是没睡着,也同意他说的要盖被子,但却依然没有放开环住他脖颈的手,过了半会儿才听她说:“躺下了就会无休止地做梦......”
但她的眼泪又在他心上浇筑起一层坚硬的盔甲, 从此刀枪不入心冷似铁。
他像是被牵引着,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的脊背, 碰到了,又收紧,再收紧,直到完全将人揽进怀抱里,手掌轻轻拍在她背心, 一声声在她耳边说着:“都过去了,不怕了。”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真的疯了,但疯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飞蛾扑向火时并不知道那会要命,但他靠近她,却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她需要温暖,他就可以燃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