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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高一开学的第一天,大家坐在教室里嬉笑吵闹,唐老师腆着他那个全校闻名的大肚子走进教室,他站在讲台上笑,“同学们,我叫唐宽,心宽体胖的宽!哈哈,不出意外,我会是大家接下来三年的班主任。来来,同学们,挨个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啊。”
三人到了唐老师家,开门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姚锐介绍这是唐老师请的护工,姓王,大家就叫他王师傅。
王护工看了容朗几眼,笑道:“这小伙子长得挺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他轻手轻脚把三人领进客厅,“你们先坐,唐老师刚睡着。刚又吐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唐老师还是孑然一身,他的家也没有什么变化,核桃木书橱里满满都是书,木沙发上的米色布坐垫靠枕还是十几年前的,边角磨得软塌,电视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只德国咕咕钟,滴滴答答,茶几上是时令花卉,现在是一盆养在紫砂盆里的水仙,洁白的花朵散发幽香,唯一的变化是窗台下面那两盆常绿植物,它们长得更高大茂盛了。
如果不是花香都遮不住的那种重病病人特有的气味,几乎感受不到时光给这个家留下的任何痕迹。
在路上,姚锐告诉容朗,他和小文本来初六的时候想告诉他,和他一起去看唐老师的,可又怕他会觉得不吉利。
容朗怪小文,“你怎么想的呀?我从来不信那个。”
姚锐也跟着说:“就是!你不是挺喜欢看娱乐八卦的么?那些剧组开拍放炮烧香供猪头的照片里,他什么时候出现过?”
小文瞪了他一眼,姚锐赶快低下头不吭声了。
她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叔叔阿姨知道了影响过年的心情么?我妈知道了,连着几天晚上都没睡好。他们上年纪了,听到同龄人得病了,难免兔死狐悲……”
容朗轻轻走到唐老师的卧房,把门推开一线细缝。
唐老师平躺在床上,盖着一条深蓝色格纹绒毯。
只一年多没见,他就变成这样了?
容朗看看唐老师,他头上戴着顶灰色的绒线帽,曾经白胖的两颊现在像漏了气的气球无力地耷拉在脸两侧,胖胖圆圆的肚子也不见了。
容朗忽然鼻子一酸。
“呸呸呸!”姚锐一把捂住小文的嘴,“你胡说什么呢。”
小文抿紧了嘴,一脸懊悔。
容朗敲敲车里的核桃木饰板,“!没事,童言无忌。”
小文勉强笑了笑,神色复杂地看姚锐一眼。
姚锐苦笑。“”这话还是李唯安教容朗的。他从没深究过为什么摸摸木头就会驱走恶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