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 第200节(第4 / 4页)
叶凝执杯便笑:“让娘娘费心了。”
“叶姨跟我不必这么客气。”叶凝无事并不愿出门,她今日既然来了,必然是有要事的。
林文镜如今声名大噪,府前访客络绎不绝,车马从府门前一直排到了巷子口,极有当年袁相的声势。
非但流传,还有意将这书传得更广些,底下的官员将秦昭当作正元帝那般,当年晋地的刘刺史可不就是干了这么一件事,便接连升官儿,当今陛下是养子继位,虽比的是拳头,可当年谣言四起,便当真有这样的胸怀,不计较前事?
谁知这书才传开几日,便有监察御史把这事报给了秦昭,秦昭看了也似卫善一般发笑,接连摇头:“市井小民,偏爱这些杜撰的志怪故事,当正视听,不可至些类荒唐无稽之事流传。”
秦昭本人都不避忌,底下人的便少了个拍马屁上升的通道,袁含之自然又是一番称颂,也有人暗暗拿秦昭与正元帝作比。
正元帝当年可是在业州给自己挑了一门亲戚认祖归宗的,往上数几代是大夏的显赫人家,这家的本支,到如今还得着官职,将家里出了个皇帝的事拿同来摆谱,在业州也颇有些作奸犯科的事,地方官员因见是皇帝本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昭虽然否认,这事却没有这么容易就烟消云散,越是否认,便越传越烈,秦昱当年散布的流言至今还有人传说,人人都道新帝有来头,可究竟是什么来头,却无人知晓。
传说纷纭,卫善从未当过真,她听说的和她见到的,实在天差地远,她听见秦昭这么问了,反问道:“朝中有何人动心?”
秦昭今日多饮了几杯酒,他酒量极佳,卫善记忆里他还从未醉过,便是登基大典的那一天,也是刚刚行过典礼,立时就又钻进了紫宸殿中议政,只堪堪饮了一杯薄酒。
反是今日中秋大宴,把保儿抱在怀中,人人过来敬酒,都要饮上一杯,越饮越醉,醉意渐浓,便不似寻常那么行止有度四平八稳。
听卫善不问他动不动心,只问朝中有何人动心,秦昭带着酒意微微点头熏熏然道:“善儿知我。”什么传国玉玺,什么仙人授宝,他并不放在眼中,
卫善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秦昭,仿佛又回到新婚那夜,他也是这么熏然,卫善取下耳中明珠扔到妆奁中,饶有兴致的问他:“这许多人都看重传国玉玺,二哥为何不看重?”
“我若为明君,这些流言便只是无关紧要的猜测,我若不能当个明君,便是当真天命所授,史家难道便能笔下留情?”秦昭一面说一面将魏宽定年号为天玺的事告诉了卫善:“改个年号不过糊弄糊弄自己。”
连魏宽都想要传国玉玺,如今江宁王用陈国宝库作饵,秦昭却未上勾。
这桩事两人都未放在心上,可有人却放在了心上,隔得几日叶凝便递了帖子进宫,她的身份到如今还是林文镜的义妹,并非是林文镜的夫人。
既非夫人,便不能给她诰封,若要单封她,她又是未嫁之身,卫善才刚露了这个意思,被便她出言婉拒,只能囫囵着称呼她叶姑娘。
卫善就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招待她,知道叶凝爱时令花茶,特意叫人备下了桂花双窨,是新摘下的金桂,浮在茶汤之中,隐隐闻得见香味。
秦昭平素并不是个话多的人,也只有对着妻女才多说两句,今日却谈性极浓,将卫善搂在怀中:“那些传说不过人为,锦上添花而已,若是不当皇帝,哪里来的传说。”
这事儿卫善倒是知道的,秦昭甫一登基,便有人杜撰他的身世,说他来历不凡,是天上的星宿,被送到了正元帝的跟前,就是为了将来承继大统。
写这故事的人穿凿附会,将秦昭的来历写得玄之又玄,秦昭还将这故事说给卫善听,当作一件趣事,还让人抄录了来,拿给卫善看,卫善举着那份书稿,笑得歪在秦昭身上。
这书中先是说秦昭天命所归,该当秦昭帝称,可既是天命,那正元帝又是什么?于是只得胡写一气,说秦昭是中兴之主,该有一难。
整个故事凡只要不通处,就都要胡扯两句天命,才把堪堪圆过去,卫善翻过几页,问秦昭道:“这书当真在瓦肆之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