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金井，惟愿郎心知妾心（三）（第1 / 3页）

只听他淡淡问道：“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方才初秋的气节，连楼小眠这样病弱的，尚还穿着单衣。可她的手却极凉。

璧月茫然道：“未了……心愿？”

璧月便将那浸了药水的巾帕覆到他的眼睛，手轻轻掩着。

他向来温和却寡情，独独酷好音律，往往对深精音律之人另眼相待，甚至引作知己。

楼小眠“唔”了一声，算是应答。

之前的木槿，如今的璧月，虽说身份天差地别，可最初都是因为音律赢得了他的青眼有加。

璧月道：“这个方子是我寻了几个大夫一起斟酌开出来的，可以清心明目。公子若是觉得用眼过度心力憔悴时敷上一敷，可以缓解许多。”

他的掌心微微地温，但那丝暖意似乎完全不足熨热她冰凉的手指。

其实她还是没懂。

壁月凝视着他开阖的淡色薄唇，发白的唇颤了颤，轻声道：“方才……我也不是故意的。听得里面郑护卫在说话，我原当正在回些寻常事宜，所以只在外候着，打算等他禀完后再进去。再不晓得……居然听到了那些。”

但无疑，此事攸关太子妃和眼前这男子的生死，也许……还涉及更多她一个歌姬完全无法理解的领域，足以让太多人生命如蝼蚁般不值一哂的领域。

楼小眠叹道：“什么都不懂……的确聪明！”

她够聪明，于是此时也够绝望。

但楼小眠只是静静地卧着，双手自然地枕于脑后，惬意而放松的姿态。

她忐忑地看着他，但洁净的巾帕却盖住了他的眼睛，再看不到他的眼神。

她的指甲涂着凤仙花汁，纤好圆润，保养得极好，此时触着楼小眠的眼角，仿佛往里用力一抠，便能生生抠出他的眼珠来。

他的容色如经了风雨的雪梨花瓣，清冷孤绝，却有种憔悴的萎意。

虽然刚从那滚热的药水里取出，虽然她掌下的丝帕还是湿热的，但她的手指却似有种自骨髓发出的森森凉意和颤意。

璧月继续道：“公子其实猜得没错，我是泾阳侯府的人，自然要为泾阳侯做事。泾阳侯吩咐我，大人每日做了什么，太子过来又和大人说什么，只需看到的、听到的，都需一一向他禀报。我也的确一一禀报了，每日公子看帐册、聊音律、品清茶，赏名花……其他的，璧月不懂，也不想懂。”

她垂头问道：“前日大人说，会和泾阳侯将我要走，一直跟着大人，我开心得一夜都没睡着。我喜欢大人。从在那日酒席上第一眼看到了，便喜欢着，再没想过后来有这机缘，能和大人日日相处，更不曾想过，大人会打算带我走。”

这一回，楼小眠没有回答。

楼小眠的手终于从脑后抽出，握了她的手。

璧月道：“方子我放在我妆台上了，我不在时，可以叫黛云每日为公子煎煮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