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他看到了(二)(第2 / 3页)
孤寂地站着,背影中透出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露过的凄凉落寞,沉默着...沉默着...神情不由有些恍惚,只是,恍惚间好像听到那名恬静如水的少女的吴侬软语,看见那弯垂柳后的月牙,嗅到那年他们泛舟偶然惊起的荷香。
犹记得那一声声“贱命何足惜,唯死而已!”,犹记得那一群群可爱的兄弟们举刀向天怒吼“亵渎天碑者,杀无赦”,犹记得那一个部落中唯一对着自己怒吼咆哮的小伙子,犹记得...他的嘴角再次浮现一丝笑容,却显得是那么的悲伤,令人潸然泪下。
在这一刻,大漠之上独自站立的那个杀伐果断,残忍嗜杀,似乎永远都坚不可摧的男子,在这一刻,却犹如一个孩子一般,失声痛哭!
苍凉的北风像从树梢上掠下来的,吹在脸上像砂纸打磨一样,生疼。他的哭声淹没在这呜咽北风中,化为一缕烟尘,随风飘散。过了许久,夕阳已经将要被吞噬在那无尽的远处大山中,他用衣袖抹抹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
可怜卢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还有人记得我们么...”
“应该...记得吧...”
手持黑色长刀,背倚长矛而立,他的脚下已经堆满数千具尸体,身形挺拔若雄山,乱发于风中飞扬,一身黑色军袍已然染血,黑得愈发漆黑,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呜咽的北风飘散,沙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旋即便立刻淹没在怒号的狂风中。
风中已分不清楚的血腥与硝烟的感觉。残阳斜照,透过怒号的狂风,不知道是日映眼红,还是眼观日赤。
残阳洒在身上留下了那悲凉的温度。他觉得有些冷,仿佛那即将西落的红日也将要被冰冻。
不知她的那一边看到的太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血红呢?
天渐渐的阴了,北风依旧呜咽,如同哭泣一般,令人不由悲切,他在悲切若哭声的呜咽北风中,恍惚间听到了有人在念着:“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如今只是,醉卧沙场,血满江山罢了。”
迎着夕阳留下最后的背影,他在北风呜咽中于黄沙上合上了双眼,在记忆中留下了一抹大漠孤烟。旋即猛然转身,手持黑色长刀蓦然指向天碑之处,目光中透着一股疯狂,疯狂中却含着一丝彷徨,一丝...悲哀。
仿似那迟暮的夕阳,他转过自己的身躯,向着远处的天碑想要迈步而去,看看背后的这块巨碑,想要去摸一摸它,想要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多少人为了它,黑发染雪成白头;多少人为了它,一腔热血洒干成赤地;多少人为了它,风华正茂弹指间成孤坟。
只是,他已经无力,就连弹动指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挣扎着,身子前倾压下手中的长刀,支撑着自己的身躯,慢慢的,慢慢的,他的身躯却是猛然一震,巨痛,撕裂般的感觉,疯狂地侵袭着神经。
是谁说,来的人,必定死亡。
他的嘴角间浮现起一道弧线,耳边残留着那群人的怒吼与金属的呼啸,他突然泛起一种无力感,他倦了。
猩红的大漠之上已经没有了那些震天动地的厮杀声,广袤的天地间站立的身影只有他那道在残阳下,划出长长的斜斜的黑色影子的身影,手持长刀望着这一些,他不由沉默而下。
天穹之下,北风呜咽。
大漠之上,形只影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