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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信徒(第1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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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男子,是他的哥哥符纯,他最亲的人,遥王的长子。

兄弟久别重逢,自然有自己的故事需要诉说。符鄂听到了哥哥这半年所发生的事情。

去年初冬,在遥王的命令下,符纯率领着一万精锐士卒,悄然穿越天目山,在楚人的支持下从爰陵东南过境,渡过中江偷袭金陵。也许是天意,正好遇上了姬云所率领的狩猎大军,在中江遭到伏击,一万多人只幸存了三千多人。而符纯当时已经过了江,最终在战斗中受了伤,被江东俘虏。

“那个时候,我的军队死了很多人,我们给敌人也造成了很大损失,当时很多士兵很愤怒,要杀死我们。但有一个少年阻止了他们,并让人救了我们,让我们活了下来。”符纯撩起葛袍,能看见他稍显黑的皮肤上,那些伤口流下的痕迹,很多巨大的伤口,还有针线缝合流下的印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少年,就是今天江东的主人。他叫姬云,曾经是一个铁匠的儿子。”

“在开始我和剩下的人都不断的反抗,不回答他们任何问题,也不合作,我们都以为,他们让我们活下来,会折磨我们,或者从我们的身上得到什么,又或者将我们变成奴隶。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这么作。没有将我们分开,也没侮辱和折磨我们。只是让我们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但和他们的人待遇没有任何不同,吃穿用度,都没有任何差别,到后来发行粮票和军票,我们也能领取。唯一不同的是,有人看着我们,怕我们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睁开眼睛的那一颗,他发现自己没有死,但世界变得安静了。而在他的人生中仿佛从未有过如此宁静的时光。不对,有过,在很小的幼年,他也能如此。他躺在小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只能听到空气中影影约约响起的什么微弱的声音,仿佛拿就是虚空自己的气息声。那个时候,他总会害怕,会哭啼。哭声能召唤来的,是哥哥的陪伴,仆人的哄骗,又或者父亲的谩骂声。然而此刻,他觉得这种宁静是那么美好的事情。人生所有的事情都一场空,欢喜悲切愤怒贪婪虚荣都徒劳时,什么也没有的平静,才真正让他觉得美好,多简单多宁静的美啊。

咳嗽声响起了,那是自己的,连带咳嗽声而来的,是身体的疼痛,疼痛而来的还有一种很痒的感觉。他活着,所以他能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一天,士兵们都散开了,只有陈嚄还守在他身旁。他们被一群敌人围困住了,敌人要活捉他们,在一众人盾牌围困下,他拼命反抗,冲击,希望在战斗中死去。敌人的盾牌将周围堵得水泄不通,一点点的缩小,让他无比压抑,感觉自己仿佛就像小时候扔在地上的活鱼,拼命挣扎,却一切都是徒劳。满身是伤,浑身带着鲜血的虚弱到极点他,被敌人的盾牌死死得挤压几乎不能动了,发出绝望的吼声,却是那么无力。那个时候,他后悔自己没在之前自杀,可到最后一刻,他内心深处,拒绝死亡。他明白,接下来的人生,如果还会有,会很屈辱。那是他命运面前,最后的哀嚎。他是一个懦夫。

后脑的一下敲击让他沉入了黑夜里,感觉自己在黑暗中,向深渊坠落,好似永远都没有镜头。再后来,他在黑夜中频繁得梦见许多许多,但如今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感觉那黑夜变得通透了,空灵了,仿佛包含了一切,包括光明,他在那个世界飞翔。

身体还有些疼痛,但更多的是痒。他转动脑袋,发现自己身上抱着许多白布,像只蚕蛹被包在了茧里。他知道,那痒的感觉,是伤口正在愈合而带来的。

他躺在一间小房屋中,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唯一特别的两样东西:一套桌椅,在桌上摆放着几卷简书,一张自己睡的塌,它是泥土做的,上面铺着稻草,然后是用平滑细密的竹条所编制的席子,睡着上面,很柔软舒适。

抬头向窗外望去,窗外是一片琥珀蓝的水,空灵而美丽。

忍着疼痛吃力的从炕上坐起来,拿起墙边一个结构贴别的棍子,撑在自己的胳肢窝,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就这样,他缓和得走出了敞开的房门,来到风清气爽的阳光下。门外是个小小的院子,修筑简单的篱笆,里面有许多不起眼的花儿,此时已经开放了,花虽然不起眼,很小,但成片成片的开放着,香气浓郁,也十分漂亮。向外望去,最先看见的便是那显得碧蓝的湖水,浩渺无比,点缀着几点的小小的船只,延伸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屋外延伸到树林中的小径传来了羊的叫声,符鄂循声望去,在不远小径的拐角处出息了一名黑色粗布长袍子的男子,牵着两只毛色白净的山羊。这么年长身形高大俊朗,脸上带着温暖而宁静的笑容,看着他。符鄂喉咙突然不自觉变得有些嘶哑:“大哥!”眼泪不知觉得流落下来。

男子笑容不变:“回屋吧,你的伤害需要好好休息。”搀扶着他回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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