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计(下)(第4 / 4页)
正要进入客厅,听得爹爹任盈德道:“道长为犬子费尽心力,盈德感激不尽。”心道:“爹爹在和谁说话?称谁为道长,难道是师父?”这个疑问马上就解开了,听声音正是师父,玄真道长道:“贤弟说哪里话来,贫道这些年忙于奔波,疏于教导,甚是惭愧。”玄真道长年岁比任盈德为长,是以称呼他为贤弟。
任是非一听师父到了,心中一喜,就要进去和师父相见,随即又是一惊,吓得七魂去了六魂,心道:“老子在药苑,给左吴老乌龟淋尿一事,师父还未责罚,老子一出去,不是自投罗?”转身就要逃,玄真道长道:“非儿这孩子年纪虽轻,倒还识得大体,在东阿严惩贪官污吏,为百姓申冤,这件事可比贫道干得好。”
任盈德道:“道长,你说东阿公审彭氏叔侄的竟是非儿?”言来颇为不信。任是非在东阿公审彭氏叔侄一事,早已传遍天下,任盈德也曾听人说起,可万万想不到,竟是自己宝贝儿子的杰作,乍听之下,不知是喜还是惊。
玄真道长道:“正是非儿干的。这等侠义之事,贫道可做不来。”任是非惊魂稍定,又是一阵得意,心道:“老子只是觉得挺好玩的,可不是为了什么狗屁侠义?侠义对老子来说是狗屁,只要好玩就行。”就要出去和师父相见。
玄真道长接着道:“好教任贤弟得知,非儿不仅在东阿惩贪官,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淮南王刘安,也被他收拾得服服贴贴。刘安早有谋反之心,贪道一直引以为忧,一旦起事,刀兵四起,生灵涂炭,贫道一直想要他熄了此念,一直苦无良策。也不知非儿用的是什么法子……”任是非心道:“自然是老子的神仙丸。”大是得意。玄真道长道:“……竟然把刘安的府库搜刮一空,刘安积蓄了数十年的军饷,被非儿搬运一空。贫道推想,这虽不是全部,也是大部,刘安没了金银,要想作乱,可就难了。”言来颇多嘉许之意。任是非心道:“要是刘安老乌龟还有,老子就再去搬了来,谅老乌龟不敢不给。”
任是非道:“各位大叔,请过来查验你们的借据,房契地契,是否属实。”众人原本提着一颗心,怕他催收银子,未曾想到,任是非竟是把借据烧了,均松了一口气,忙过来查验。待众人查验完毕,任是非道:“各位大叔,可曾有误?”众人齐道:“没有。”任是非道:“如此甚好。”对任盈德道:“爹,我们把这些银子都免了。”
任盈德虽被称为任大善人,要他把二十多万两银子全免了,未免有些心痛,一时沉吟不语。众人见任盈德沉吟,一心卟嗵卟嗵直跳。任盈德心道:“这些都是要传给非儿的,既然他自己不要,就不要。”道:“好。非儿,你烧了它。”任是非道:“是,爹。”把厚厚一叠凭证尽数扔在火里烧了。
众人无不大喜,尽皆跪倒,向父子二人磕头。任盈德这下可忙了,忙着扶众人起来,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下,一时间,哪里扶得起来,一着急,自己跪了下来,磕头还礼。任是非装模作样地扶人起来,实则大喇喇地受众人的磕头大礼,得意非凡,心道:“老子几千万两银子的身家,岂在乎你们这点破碎银子?也用得着磕头么?”
众人磕了一阵头,站起身来,向父子二人告辞。众人向自己磕头,任是非大是得意,道:“慢。爹,我们就再做点好事。他们手头肯定很紧,就每人发五十两银子,做生计。”
任盈德心里一紧,委实心痛,刚才二十多万两银子没了,现下每人再给五十两,岂不过份,有心不给,儿子兴高采烈,不忍拂逆其意,咬咬牙,道:“任福,取银子来。”任福道:“是,老爷。”转身取银子去了。
任是非甚是高兴,走了两步,就要去见师父,眼前人影一晃,多出一个人来,正是玄真道长,脸若严霜,道:“非儿。”任是非立知要糟,硬着头皮,道:“师父。”玄真道长道:“你虽做了不少好事,可你戏弄欧阳天雄,给天星庄招来灭门之祸,淋尿在左吴前辈头上,剃光左吴前辈的头发,要是为师不加惩处,何以面对天下武林同道。”任是非耷拉着脑袋,道:“师父,弟子胡闹,甘愿领罚。”
任盈德也赶了出来,为儿子求情,道:“道长,请在任盈德晚年得子份上,饶了非儿。”玄真道长道:“贤弟啊,要非儿去顽劣不羁而归正道,不正是你多年所愿?贫道明日带回山,好好训导一番。”任是非心道:“师父说是训导,老子可要倒大霉了。”任盈德道:“道长为犬子竭尽心力,任盈德感激不尽,请道长受任盈德一拜。”向玄真道长拜下去。玄真道长忙扶住,道:“贤弟,请免礼。”任盈德道:“非儿,你明日和道长回去,好好想想,不要再顽皮。爹等你回来。”任是非无精打采地道:“是,爹。”
黎明时分,东方云开处,喷薄红日出,霞光万道,映给半边天空。任家庄外大道上,玄真道长大袖飘飘走在头里,任是非无精打采地紧随其后,大花小花亦步亦趋地跟着任是非。任是非满眼热泪,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不住挥手。任家庄门口,任盈德夫妇并肩而立,眼里噙着热泪,不住挥手,目送爱子远去,渐去渐远,渐远渐小,渐小渐逝。
众人见任氏父子不仅免欠债,还每人给五十两银子,无不大喜过望,又跪下磕头谢恩。任盈德忙去搀扶,任是非却是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着众人磕头,心道:“老子回来这么多天,就这会儿最是好玩。这么多人给老子磕头,见了银子怎能不向老子磕头,这银子的威力可不小。”任福拿出银子,分给众人,众人千恩万谢地去了。
任盈德心痛银子,坐在椅上一声不吭。任是非道:“爹,心疼银子了?”任盈德道:“不,不心疼。”任是非嘴一撇,道:“还不心疼,心疼得话都不说了。”任盈德道:“不是。爹有些累。”任是非道:“你别心疼。非儿的银子多着呢。爹,给你。”取出两张五十万两的银票,放在任盈德手里。任盈德一之下,惊得呆了,道:“这……这是哪里来的?”任是非心道:“不说从刘安老乌龟府里拿来的,不好玩。”道:“爹,这是非儿从淮南王刘安府里拿出来的。”任盈德更惊道:“什么?刘王爷府里,你也能进得?”任是非头一昂,胸膛一挺,得意非凡,道:“刘安老乌龟的王府稀松平常得紧,老……非儿来去自如。”任盈德不信道:“你又来骗爹,你有这本事?”
任是非大是不服,把怀里的银票悉数掏了出来,道:“爹,你数数,有多少?”任盈德把厚厚几叠银票,接过一数,竟有八千六百多万两,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出话来,道:“非儿,这……这是哪儿来的?”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爹,这下你信了吧。自然是刘安老乌龟府里的。老……儿子把他府里的金银珠宝一扫光。”右手一挥,大有秋风扫落之势,道:“爹,这是儿子孝敬你的,全部给你。”任盈德把银票塞在任是非怀里,道:“爹不敢要。非儿,刘安身为王爷,怎会就此善罢甘休,要是朝庭追查下来,我们全家性命难保。”
任是非哈哈一笑,拍拍胸膛,神气活现,不可一世,道:“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当今皇上是我结拜大哥。”任盈德道:“你就知道骗你爹,你以为你爹甚么都不懂?去把银票还给王爷。”任是非一心要拍任盈德的马屁,却拍在马腿上,甚觉无趣,想细说因由,此事说来话长,又过于玄乎,一时间怎说得清楚,就是说清楚了,任盈德也未必肯信,道:“好,爹,我就去还给他。”心道:“老乌龟的东西,老子要还,才怪。”道:“爹,我娘去。”实则是碰了一个软钉子,溜之则吉。也不等任盈德回答,径直去了。
此后数日,任是非一个人东溜西蹿,寻些小乐子。这天在外面溜达了一阵,甚觉无聊,意兴萧索地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