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英雄(下)(第1 / 4页)
游伯雄见任是非重新跃起,知道武功相去实在太远,叫道:“任是非,你杀我大哥三弟,我也不想活了。”运足力气,一头撞在修羊公的墓碑上,这一撞用力甚猛,天灵盖碎裂,脑浆也流了出来。任是非喝道:“使不得。”身在半空,救之不及,落下地来,跃到游伯雄身前,游伯难已然气绝。
游伯雄胆小如鼠,从不与人动手,一生并无一过,和任是非动手,是生平第一次与人动手,也是最后一次动手。兄长兄弟惨死,于他打击甚大,勇气倍增,寻死也如此果断。任是非见他死状甚惨,心中恻然,在师祖墓旁挖了一个坑,把三怪尸身放在里,用石板盖住,心道:“就让他们陪师祖。师祖给他们害死,就让他们给师祖做厮仆。”
祭奠完毕,向师祖的坟墓磕头辞行。下得峰来,回到山寨,废了黄侯二人武功,给了他们一些金银,要他们下山去,重新做人。二人还能从任是非手里捡回一条命,高兴得不得了,千恩万谢地去了。任是非取出火刀火石,打着了火,把山寨一把火烧得精光。放火是任是非的拿手好戏,给他烧过的东西,还真不少,不玩已久,按理当有一番乐趣,任是非想到游伯雄惨死,和自己不无关系,心中恻然,无丝毫乐趣。
跳上马背,牵着骆驼,继续向东赶。一路上不断思索师祖留下的口诀,他武功之强,足以睥睨当世,人又聪明,过得几天,剑气已小有成就。
出了祁连山,再行一日,就到了汉界。任是非已三年未履中土,回想三年来的所作所为,事事非非,既有惊天动地的壮举,纵横于匈奴五十万军中,无人能敌,是何等的壮举;给琳钰居次淋得满头屎尿,被迫在冰天雪地中牧羊,又是何等的倒霉事;出长安时,手握重兵,前呼后拥,指挥如意,此时向长安赶回,只身一人,形单影只,真可谓百喜交集,感慨万端。
二十四藏龙卧虎平阳地群英聚会昌华夏(下)
出了通天崖,什么话也不说,一把抓住游伯雄的头发,提起就走,一路上不住颠踬,变着法儿折磨游伯雄。游伯雄见任是非上得通天崖,很是佩服,刚说得一声:“任少侠,你回来了。”头皮一紧,给任是非提了起来。被任是非折磨得很了,忍不住呼疼,道:“任少侠,你不要难为我?”啪的一声,脸上给任是非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
回到山寨,命黄侯二人摆了一个灵堂,设了修羊公的牌位,祭奠一番。命黄侯二人找来一个五尺大小的漆金盒子,把师祖的骸骨放在里面,以备明日安葬。这晚,三怪的苦头可有得吃了,任是非变着法子,把三怪折磨了一个通宵,直到天亮才停手。
天亮后,任是非背起师祖骸骨,抓起大怪和三怪,道:“主峰在什么地方?”游伯雄胆小如鼠,有问必答,道:“在北面三百里处。”任非喝道:“带路。”游伯雄道:“少侠说带路就带路。”软语相求道:“你别凶,成不成?”他胆小,任是非凶起来,自是害怕得很,要是任是非不凶,自是天大的美事,求求也没关系。
任是非脸一沉,喝道:“不成。”游伯雄唠叨道:“不成就不成,干么凶霸霸的?”不明白任是非何以如此凶恶。任是非道:“你带不带路?”游伯雄忙道:“带,带,这就带。”展开身法,向前掠去。任是非提着大怪和三怪,跟在后面,道:“你要是敢耍花样,老子一定把你们三只老乌龟剁成肉酱。”游伯雄立住脚跟,奇道:“少侠,你这可错了。我们是人,怎么是乌龟?乌龟用四只脚爬,我们用两只脚走路。”任是非飞起一脚,把他踢得飞出数丈,骂道:“老子说是乌龟就是乌龟。你是不是四只脚在爬?”游伯雄四肢着地,任是非骂他是乌龟,他不知,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奇道:“我是两只脚在走,怎么又是四只脚在爬?”摇摇头,弄不明白。怕任是非再踢他,不敢再辩,展开身法,向前掠去。
任是非本要取道天水右辅都尉回长安,此道多山路,马行不易,反费时日,才东行至西河郡,折而向南。这日午时,来到平阳。平阳属司隶部,只要取道新丰,经灞上,就可回长安,再有三两日行程,就可回到长安,见皇帝大哥,任是非兴奋不已。
道左三十丈处,一条小溪流过,有个女子,容貌甚美,在浣衣,边浣衣边歌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豨!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歌中唱的是一个痴情女子,苦思远在他方的情郎,把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问遗远方的情郎。哪知恶讯传来,情郎竟有他心,伤心之余,决心与君绝,把双珠玳瑁簪,拉杂摧烧之。歌声甚是凄婉,令人断肠。
任是非一听歌声,想起自己三年来,远至极北之地,西入西域,结交外番,千辛万苦,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引吭高歌,道:“远如期,益如寿。处天左侧,大乐万岁,与天无极。雅乐阵,佳纷哉。”歌至此处,想到自己一通大闹,令伊稚斜单于束手无策,得意之情不可抑止,续唱道:“单于自归,动如惊心。”得意之情难消,又唱一遍,道:“单于自归,动如惊心。”他玄功大成,歌声及远,远远地传了开去,数十里皆闻,良久不绝。
浣衣女听得任是非唱歌,收起衣服,回去了。
歌声一落,远处有人唱道:“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日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歌劝喻世人,要乘年轻有为时,作为一番,不要等到年老,才后悔少壮时,何以不努力。歌声豪壮,慷慨激昂,催人奋进,只可惜,有一股明珠埋没,壮志不得酬的悲哀。
三百里路,对二人来说,算不了什么,一个时辰就到了。任是非一瞧,主峰高耸入云,远比他峰为高,心想把师祖葬在此处,再好也没有了。命游伯雄上峰,游伯雄虽是不明白,不敢问,只得上峰。
主峰上有一个平台,两丈方圆大小,没有草木,只有岩石。任是非把大怪和三怪往地上一扔,拔出短剑,运起上清真气,剑芒暴长五尺,往岩石刺去。岩石是花岗石,甚是坚硬,但任是非切来,如切朽木,毫不费力。祁连三怪,哪见过这等功力,惊得桥舌不下。大怪和三怪更是后悔莫及,要是早知他功力如此深厚,何不让着他些,也省得给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任是非挖了一个六尺大小,深五尺的洞来,把修羊公的骸骨轻轻放入,再切下一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切掉一层,以免压碎修羊公的骸骨,塞在洞里。再用小石头,把缝塞住。弄来一块大石,权作墓碑,用短剑刻道:“师祖讳修羊公之墓,徒孙任是非谨立。”取出香烛,摆起香案,磕头道:“师祖,你老人家英灵不远,徒孙就让祁连……”向三怪了一眼,道:“……二怪来陪你老人家。”本想说祁连三怪,游伯雄心地淳朴,又无过恶,不忍杀他,才说成二怪。抓住大怪和三怪,往地上一顿,二怪身不由己地跪在地上,在二怪天灵盖上轻拍一掌,二怪天灵盖碎裂,哼也未哼一声,就此气绝。
游伯雄吓得大叫一声我的妈呀,扑在二怪尸身上,哭道:“大哥,三弟,都是我不好,我胆小怕事,害死你们。”瞪着任是非道:“任是非,我和你拼了。”身形一晃,展开九幽玄冥掌,向任是非攻去。他一生胆小怕事,从不与人动手,眼见兄长兄弟惨死,竟是勇气倍增,敢与人动手了,一阵急攻,势如疯虎。
任是非哪把他放在眼里,左手一伸,抓住他的手腕,向外一带,游伯雄身不由主向主峰下跌去。主峰千多两千丈高下,要是跌下去,焉有命在?任是非于心不忍,飞身而起,右手一伸,抓住游伯雄的手腕,向上一甩,想把他甩上来。游伯雄兄弟惨死,伤心之下,欲与任是非同归于尽,趁势向下一拉,任是非身在半空,无从借力,身不由主地向下泻去。任是非一惊,左手向后一振,身子向后平空移动三尺,右足勾住一根树枝,借势用力一甩,游伯雄身不由主地向上飞起,落在崖顶。任是非左足在树枝上一点,借力跃起,身在半空,迫不及待地张口骂道:“游伯雄,你奶奶的,老子好心救你,你还想害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