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灵夜袭(第2 / 5页)
“善多瓦搞什么鬼?福瑞斯都回来了,他跑哪去了?”爱拂克王自言自语的低声抱怨,不满的起身自己泡了一壶新茶,随即又陷入了沉思,他把善多瓦,福瑞斯,冷的和热的茶一切都忘记了。
屋外大雪纷飞,平原一片雪白。他看了一眼铺天盖地的簌簌的落雪,仿佛看见远处一颗辰星落下,陨灭了。然后转身上楼,又眷恋的依偎在妻子的身旁,享受的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异香,贪婪的注视妻子的样子,想象着她突然醒过来,又自顾自的笑起来,吻着她苍白光滑的面颊,期盼她像睡美人那样,被心爱的人召唤苏醒。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罗帕雷斯又伤心起来了,一切都是徒劳,他痛苦的想到。
善多瓦是个影子,雪花掉在他身上,就像落进一张网里,会穿透他,因此他不怕积雪落在身上,也感觉不到刺骨的冰冷,他倒是十分喜欢那种感觉的。此时,他坐在一根树枝上,张望着白衣姑娘进去那间屋子。屋子坐立在旷野,是木头和茅草搭建,四周乱石堆积,前门对着一条大河,落了一江雪,像个遗世独立的老渔翁。
姑娘只在里头转了个圈,又急急忙忙走出来,四处张望,仿佛遗失了珍贵的东西。她穿戴着一件黑色的长裳斗笠,风雪使劲往袍子里灌,前袍和后袍都鼓鼓的,像个鼓劲的风箱。善多瓦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看见河流上游坐着个雪翁,要不是姑娘像匹野马那样跑过去,他真的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个雪人。突然,脑海一道亮光闪过,他想起一首诗。以前有一个服役的士兵,他来自东方,常常读点东方的诗歌,他熟读诗歌的那部分灵魂灌进了善多瓦的身体里。善多瓦能即时想起他从未读过的诗,那是别人的灵魂在发光发亮。诗歌的内容如下: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战死的鲜血泼洒的乐趣,刺伤你我爱恨交缠的瞳
殉情的灵魂缠绕不去,留下旖旎玫瑰的芳香”
“福瑞斯,你念的可不怎么样?”爱拂克王已平息怒火,温柔的讽刺福瑞斯的胆怯。
“王,福瑞斯只是一个平庸的人,对于人世间一切的激情都无缘领会,但是王心中隐含的仁慈与宽恕,福瑞斯能领悟少许,但愿王的朋友不要辜负您的一番心愿。”
“福瑞斯,我喜欢你坦诚一些。但是如果我的这位朋友,”爱拂克狠狠的吐出“朋友”两字,“如你我所愿,不辜负这番情意,恐怕我就要辜负他的美意了。”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题目号:《江雪》。他觉得挺应景的,深深为自己的才华感到自豪。他看到,江边的雪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一身雪白的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细竹竿垂钓,身子一动也不动。黑衣姑娘似乎都哭泣,她的背在抽动颤抖,白雪簌簌的落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埋没了。该不是那个老翁被冻死了吧?这个可怕的念头让善多瓦猛的震了震,轻飘飘的将身体移了过去。善多瓦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锋利的白光劈过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碎了一地,然后空气里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喁喁的人声,他认为自己就快死了,意识变得微弱了,然后一声巨响,像刀剑碰撞产生的声音,一个机灵,他又清醒了。瞧瞧自己,身子完整的集结在一起,但是已经透明的像一道光影,随时会隐没消失。他微弱的睁开眼睛,有种想哭的冲动,又想念主人身上的香味,他觉得自己心都要疼碎了。
“你清醒了?”一个男声传来。
“是的,只是你在我眼里,一片模糊。你是老人还是年轻人?”
“我不明白。”福瑞斯谦恭的说。
“也许他也会送我一首动听的《亡魂曲》《安魂曲》《复仇曲》,随他什么曲,都是不怀好意的诅咒我去死,光是用嘴说还不能完全表达他的恨,还带着那么点不情愿的爱。真是可笑!爱与恨难道能同时存在一个的心里吗?”
福瑞斯想要说些安慰的话,爱拂克王已经伸手打断了他,他闭目养神,告诉对方他想自己安静片刻。
福瑞斯一边喝茶一边思考,怎样的爱恨纠葛,才能在一个像天神一样的人心里,产生这般的爱与恨纠缠不清的矛盾?爱拂克王的曲子,可以和最伟大的音乐家媲美,无情阴狠的写出爱与恨的史歌,难道这就是王者的心?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高雅,柔和,思想甚至还带着隐士的出尘哲学观,却暗含着不可预测的,汹涌澎湃的激情和力量。这是一场宁静外表下的暴风雪吗?他突然对王的朋友产生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站在爱拂克王的高度,平等的与他谈论爱恨情仇?如果换成自己,即使做一个永远堕入黑暗,与撒旦交换灵魂的人又有何妨?人生在世,不能像爱拂克王那样辉煌成功,即便站在他的对立面,与他成为宿世的仇敌,也绝对不会感到孤单和绝望。福瑞斯剧烈的打了个寒颤,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不管为了什么理由,不能与爱拂克王为敌,亦不能背叛自己的灵魂,福瑞斯陷入了痛苦的挣扎,越是想掐断自己的念想,反而越清晰,直到最后浮想联翩,疲惫不堪,冷汗直冒。他觉得自己该告辞了,爱拂克王是个能激发人雄心壮志的人,如果与他呆的太久,有可能一时冲动,毁灭了自己以往平静的生活。
爱拂克王的心思已经游离去了别处,连福瑞斯什么时候告辞,什么时候离去的都没发现。他苦笑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茶桌上的茶水早就凉的像冰水一样。他想叫善多瓦换一杯热茶,但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忠实的仆人自领命送信出去,还没有在屋子里露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