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篝火晚会(下)(第1 / 3页)
他站了一会儿,关上门,脚步轻快的回到窗户旁那张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族谱,顿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厌烦,对它散发的灰暗、不祥、逝去的气息感动厌恶,但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无论它是怎么样的,它都与你的命运息息相关。”一丝阴霾爬过他饱满光滑的额头,他拒绝想这个没有答案,时刻令他闯不过气来的事情。他感觉到凯瑟琳身上的特殊的力量,那是阳光的味道,充满了温暖和激情,以及永恒的爱。在她那坚定、笃信的眼神里,他感受到一种永葆青春的爱火在燃烧,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从心底的自然流露,比起她的美貌、青春,那才是她最吸引人,让人不能拒绝的魅力所在。她很特别,与自己不是一类人,但是至少在此刻,他全身心的想念着那抹淡绿的倩影,热情的微笑,亲切的态度,他觉得整个脑子都在回想与她有关的每一个细节,他身体里另存在一股力同时在激烈的抵抗这种激情,让他排斥和反感她。两种火焰顿时激烈的碰撞,燃烧,几乎将他吞灭,他深深吸一口气。他的天性和外在的阳光之力发出了冲突,他不安的想到。不自觉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他对自己的天性感到厌恶,开始憎恶给他这种阴暗天性的父母的血液,他憎恨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暗黑的因子,这种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觉得强烈,清晰和难以忍受。封闭的心出现了裂缝,年轻却僵硬化的思想浮想联翩,热血沸腾。他咳嗽一声,厨房的油烟味飘进房内,刺激他的感官。他想把那扇唯一能吹进风的窗户关上,但是他又认为,如果空气不流通,他更会因为激情暴涨而感到痛苦。
他坐到另一张茶色原木桌前,倒了一杯水,猛地喝下,时而往院子里的贝壳风铃瞥一眼,时而看看那些从未注意过的鲜花,直到一阵凉爽的海风吹进屋内,他才松了一口气,咆哮的因子渐渐平息。
他动手修理倚在角落里的一顶斗篷,有两处的竹篾被树枝刮坏。他端详着斗篷的擦伤处,把竹篾抽出来,折断扭曲的,重新把那块短了一些的竹篾插进去。尽管他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斗篷上面,但是却显得十分不安,不断的移动坐着的中高的长凳,凳脚在木板的地上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神游天外。叹息一声,放下那顶斗篷,不断思考着要不要去晚上的宴会,平时做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的他,此刻却显得很犹豫。他知道是那一瞬间的兴趣在发挥作用,而且那种兴趣由于距离,以及丰富的想象力在他的心里膨胀,扩大,成熟,几乎他都以为和她已经很熟,过去已经认识了很久。他心烦的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窗外一只鸟雀突然鸣叫一声,奋力的扇动起翅膀,朝院子外面那颗大树飞去,这个毫无意义的偶然的现象,却刺激了他的思想,那鸟雀的欢快仿佛就是凯瑟琳那双充满魔力的眼睛。尽管他不喜欢那种热闹又乏味的宴会,但他下定决心参加晚上的宴会。他打开房门,打算给凯瑟琳一个答复。然而一个突发的状况阻止了他的脚边,那种可怕的场面,连一向性格冷淡的他都不觉倒吸口气,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地狱。
一个衣着褴褛的血淋淋的人从通道尽头的枣树上爬进了窗户,闪着血红的双眼,表情由于挣扎和痛苦,看起来十分狰狞。只听“砰”的一声,那个人影从窗户上滚落在地,慌张的朝四周瞧。柏耳克向后退,将自己藏在拐角处的墙壁后面。只见那人踉踉跄跄的走到楼梯口处,左拐进了另一条通道。柏耳克看看那一地留下的斑斑血液,轻微的皱起了眉头,“他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他在心里想到。紧接着,他听到凌乱的敲门声,开门的咯吱声,闷闷的惊呼声,估计被人突然捂住了嘴巴,然后是关门又开门又关门的声音,隐约传来走动的脚步声,然后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柏耳克身体轻微的抖动了下,他感觉热血再次沸腾,好奇心在作祟,他需要极力克制自己渴望窥视的心理,神经变得异常兴奋,看见那些殷红的液体,他身体里的黑暗因子再次抬头。轻微的脚步再次响起,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端着一盆水出来,脸部一块头巾罩住,肩膀上搭着一块白布,低着头慌张的擦着地上残留的血迹。柏耳克咽了咽口水,“那人死了没?”看着那一滩滩的血迹,他不禁认为那人身体里的血液流光了。擦血的人急促的喘息,他擦血的手在剧烈的颤抖,几次停下来不敢去擦,痛苦的几乎像遭受极大罪的是他自己。柏耳克冷冷的盯着那个沉重的哀伤的背影,那人回过头,看了眼湿润干净的地板,愤怒的一把扯下头巾,露出了柏耳克熟悉的脸。“那个笨蛋艾拉翡!”柏耳克意外的喃喃自语,这时他脑海里闪过一张近乎完美的男孩的脸,那个男孩身上有一种令他妒忌的信心和勇气,总是带着一种不可小觑的对人性理解的达观,他还是院士最关心的学生。“那人会是他吗?”一丝疑云爬山柏耳克的心头,一想到有那种可能,他觉得心头凉丝丝的,对世事无常的变化嘲讽的发出一声冷笑,“如果完美无瑕的珍宝被打破了会怎么样?”他默默的想到。关上门又转回屋内,困惑的想着刚才的一切,一时将凯瑟琳的邀请抛之脑后。
虚弱的罗帕雷斯躺着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像石膏,一道傍晚的夕阳照亮了屋子,刺激的他眼睛生疼。
柏耳克正坐在窗前翻阅温莎家族的族谱,族谱他已经翻阅过许多次,书皮很破旧,但是书页保存的很整洁。一行行记载的早逝的族人的年纪,像以前每次看到那样,让他触目惊心。拿着族谱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低下头,痛苦的闭上眼睛,一种家族的诅咒般的疑云笼罩住他。
一阵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他厌恶的朝门的方向瞥了一眼,坐着没动,但是那轻轻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执着却不讨厌。收起族谱,柏耳克无奈的打开房门,不是他想象中的送水的仆人,而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就像珊瑚岛上的一颗碧玉的宝石,璀璨耀眼,但好感中夹杂一种本能的反感从他心底升起。
“小姐,请问有可以效劳的地方吗?”柏耳克冷冷的不失客套的问。
“多谢你的好意!我叫凯瑟琳,我想请你参加晚上的篝火宴会。请问怎么称呼您?”凯瑟琳感到对方的冷淡,微微愣住了,立马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睁大眼睛,欢快的说,
“柏耳克!多谢凯瑟琳小姐好意!我不能去!”凯瑟琳的热情,令柏耳克感到诧异,但他下意识的冷笑一声,冷淡的说道,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艾拉翡,把窗户关上。”他用手遮住夕阳,沙哑着嗓子说。
艾拉翡坐在屋子中央,呆若木鸡,他起身将窗户关上,走到床边,他想问罗帕雷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只好把话吞下去。
“罗帕雷斯,你还感到难受吗?身上有伤口吗?”他摸到朋友冰凉的手不禁打了个冷栗。
“柏耳克,您真诚实,我喜欢,也许你可以试试看和大家相处,这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凯瑟琳仍然高兴的说,她的声音不高不低,饱含活力和感情,音色沙沙的像树林里的风声,能够让她周围的事物感受她年轻思想里的春风,就算是一块坚冰也能被她融化。
“那你要怎么说明那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柏耳克声调上扬,凯瑟琳的亲切自然激发了他的兴趣。
“就像吃饭穿衣一样自然,难道这会有什么特别的吗?很自然,没有必要感到拘束,所有的人都喜欢你,你谁也不会妨碍。”凯瑟琳抑扬顿挫的热情的说,一双玛瑙般晶莹剔透的黑眼睛散发着神采。
柏耳克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用越发神采奕奕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期待你的加入!”凯瑟琳稍稍扬起脖子,诚恳而欢快的对他说,然后行了一个屈膝礼,离开了。柏耳克望着那抹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倩影,没来由的感到心情好,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