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梯横绝月如钩(七)(第1 / 3页)
回了房,念语关了门,心内起伏不定,月信已有一月没来,算算日子,她很清楚的明白,此刻正有一个小生命在她体内孕育长大,诸葛峤亭何等样人,拖得越久便越瞒不住,幸好,江陵已近在眼前,江陵守备应也已收到父亲的信,总算可以略略松一口气。
稍定了定心,她便想到了上京城的事,立宁素素为后,照着规矩,宁相便要退出朝堂,只不知宁相是否肯坐以待毙了,若是宁相不肯,只怕又是一阵暗流汹涌,如此想着,她的心便又揪了起来。
自随苏陌颜出京后,父亲虽时常来信,但她却知,信上所写之事不过掩人耳目,安定蜀人之心罢了,在京郊别院收到的那几封信才是紧要所在,只是一想到父亲要行如此凶险之事,她的心便又揪了起来……
这时,有敲门声传来:“小姐,该用午膳了。”
念语起身开了门,待那丫鬟布完菜之后,念语有些愕然,一碗炖得雪白的鲫鱼汤,一碗乌鸡糯米粥并几个清淡的小菜,那丫鬟想是看出念语的惊讶,道:“这些菜是诸葛公子吩咐的。”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苏陌颜立于船头,望着奔腾不息的江水缓缓而道。
一旁的顾念语早已换了宫裙,改以寻常人家的装束,只是眉宇间的气度依旧难掩:“江水奔流,我倒觉得还是太白的‘千里江陵一日还’更贴切一些。”
经过几日相处,苏陌颜对念语的敌意已无初见时那样深切了,只是今日看她云淡风轻,心中仍觉有些不平:“大周皇帝英气勃勃,慕容致远才情卓绝,可叹此二人在顾小姐心中不过流水落花,陌颜真是自叹不如。”
念语被她说的一滞,皇后已废,听说近几日不断有大臣上书奏请楚澈立柳絮为后,不知他会如何决断,思绪便岔了开去,正在这时,诸葛峤亭举了一封信出来,道:“大周皇帝下了旨,立宁相之女为后,大典在三日后举行。”
苏陌颜有些意外:“怎么不是柳絮?”
念语微叹,果然还是瞒不过他,道:“替我谢过诸葛公子。”略想了想,她拦了那丫鬟,道:“还是我亲自过去一趟吧。”
“不知午膳可还对顾小姐的胃口?”念语推门而入的时候,诸葛峤亭正在宣纸上写些什么。
“有劳诸葛公子费心。”念语走近至前,见他写的是狂草,豪迈恣肆之间又有几许飘渺之意,宛若“飞鸟出林,惊蛇入草”,再细看,写的乃是李白《将进酒》名篇,念语缓缓吟了一遍,笑道:“诸葛公子倒的确有几分太白的不羁之风。”
“信手之作,见笑了。”诸葛峤亭薄唇勾出一丝笑意,顺手卷起宣纸,掷出了窗外,那纸瞬时便与江水融为一体。
诸葛峤亭深深看了念语一眼,道:“这恐怕要问顾小姐了。”
念语勉强一笑:“诸葛公子真是说笑,念语离宫日久,这立后一事,怕是鞭长莫及。”说罢,便想转身回船舱,此时一个浪涛打来,船身有些微晃,念语脚步一个趔趄,险些便要摔倒,幸好诸葛峤亭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念语立时将手抽了回来,心头却觉一阵恶心,几欲作呕。
诸葛峤亭见她面色不对,问道:“顾小姐可是觉得有何不适?”
念语深深吐纳几次,平复了脸色道:“念语自小长于内陆,甚少坐船,因此才觉有些不适,稍作歇息便好,诸葛公子不必担心。”说罢便径直回了船舱。
诸葛峤亭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