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二节（第1 / 4页）

“庞主任，我们是在等小高呀，因为我们碰到了技术难题了。”

“主任，我们发觉，今天陶瓷基板上的引脚间距比上一批的要宽点，想叫小高来看看，装接这样宽的间距是否可以，或者是否一定要换基板。”小吴对着庞主任做了为何要在此等待的补充发言。

也许，中年男子对一些所谓的领导是非常鄙视的，便在庞主任的背后冷冷地说：

“没有技术员的肯定，我们是担当不起生产次品责任的。哎呀，干部嘛心定，再怎么不称职也是永远不会犯法，永久不会下岗的。我们工人啊，一不小心下了岗，工资比我还低的老婆、还在读书的儿子，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哦？家里啊，又要起十二级台风喽！还要刮得家里人寻死叫救命的呵！这样的日子有些人就是知道了会同情我们的么？！”

“难道你真的不怕嘛？”

那女青年像是没听到在问她，继续只顾自己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小说《欧叶妮·葛郎台》。见此，中年女工又对着坐在长板凳那一头的角落里，双手紧捧低沉着的头，虽默无声息，却哀满心胸的袁紫霞问道：

“小袁，你的事究竟是要处理？还是不处理了？”

“哎呀，你不要再问了，她已经焦虑得寝食不安，整日介唉声叹气的，你还要来提这事，提什么提？！”这么气冲冲讲话的，是个也坐在板凳上，头发已几近稀疏了的，姓许的中年男子。

“这其实不仅仅是小袁一个人的事喽。自何部长和高原为小袁声张正义之后，现在，大家不是都在关心这件事究竟会怎么发展嘛。”中年女工向那个中年男子强调了一下自己为正本清源而问的理由。

二

跨出已到达六楼的电梯，再向左走几步，踏着反着亮光的石磨长廊，便可见有一扇磨砂玻璃的双开弹簧门。门边的白墙上，嵌着一块长方型铝合金标牌，上面刻印着六个工工整整的黑色楷体字——系统级封装区。

推开磨砂玻璃门，即进入了一间不算大的休息室。由休息室的另一边门还可进入的，是再更衣室。再更衣室里，有四长排一人多高的更衣柜。每排更衣柜，分隔出操作员工用各自钥匙开的自己的更衣箱。所谓再更衣室，是对于前一个更衣室而言。即，凡从越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外进入本公司的所有员工，领导干部是在办公室里换上统一的，靛蓝色公司领导制服。而操作，及其他员工进入公司，就到近处，按所划区域规定的更衣室里，脱下便服，换上统一的可在公司随处行走的褐色工作服。但要进入产品直接生产地区，就需在这个再更衣室里脱下褐色工作服，换上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装束起来的白衣装，然后，才能从这里的更衣室右边的门，进入连地板都锃亮的，宽敞、明亮、整洁、有序的芯片第三级封装品生产地。

此时，有二男四女六位在再更衣室换下白衣装后的员工，穿上褐色工作服，来到这间系统级封装区的休息室里正或坐或立地闲等着。

一个理板刷头的男青年，立在休息室中央，看着墙上一字排开地挂着的《系统级封装区严明纪律告示》，向身后的一位叫小吴的发问：

“那，你倒谈谈看，新挂的这些告示，说明这件事正在怎么发展呢？！你自己不是刚才还在说是要加倍地杀鸡给猴看了么！这就是在告诉你这件事是怎么发展的么！”

正当他们在议论间，忽然门被推开，进门来的是庞主任，沙力和孙子兵。一见他们三人进入，在看小说的女青年，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过身边凳子上的一件工作服，压在放小说书的膝盖上，并瞪着眼，盯着进来的这三个人直愣愣地看着，样子有点紧张。

内心总认为，对工人必须严加看管，既可显示自己居高临下的地位，也是表现自己既庄严又神圣职责的庞主任，一见六个人竟然在此休息，即沉下脸来：

“哎，你们六个人为何到外面来？难道现在是休息时间？”

中年女工连忙对庞主任作起了解释：

“小吴，新的告示是昨天挂上去的吗？”

那位小吴女员工，听问，从坐在靠墙的长板凳上站起来，跑到板刷头身旁，边也看告示边回答板刷头的问话：

“我看到的，是昨天下班后庞主任来挂的。”

一位仍坐在长板凳上的中年女工，则抬头望着前面在看告示的两个人，作出自己的推测判断，说：

“新挂上修改过的纪律告示，显然，是出了小袁的事后要加倍地杀鸡给猴看了！他娘的！还威胁要下岗呢。”话音刚落，她转过脸来朝坐在身边的，戴着金丝边眼镜架，梳着齐耳短髪，在捧着一本小说看的白净女青年身上轻推了一把，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