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病 第47节(第5 / 5页)
隔两日她又去,良恭不在家,她扑了个空,只得坐在榻上看妙真。妙真心里奇怪,从前难得见她肯来坐坐,如今倒走得勤。
雀香自有一番解释,“我和姐姐才相会,姐姐不日又要出阁了。人生聚散真是没个定数,趁这会姐姐还在我家,我们多说说话。”
两者相较,妙真就直白许多,万千哀愁常汇成一句“我想回家”。她虽读过书,但从不把书上的字与口里的话融汇在一起,因此也没有那许多婉转的哀怨。
只说:“不都是在常州么,以后你想我了,可以到安家去瞧我。”
心里其实不大欢迎她,不过随口说说。恰值花信端茶进来,妙真起身去端给她。雀香细呷一口,眉头轻敛,“这是陈茶了,大姐姐怎么吃这个?”
雀香有意沉默一会,微笑着摇头,有些自怨自艾自嘲的意味:“我怎么在你面前念起词来了,你也听不懂。”
良恭没作声,她顿下又问,“你知道这是谁的词么?
他知道也装不知道,把脑袋狠摇两下,“小的不懂这些。”
雀香吁了口气,低着脸感慨,“不懂也好,懂得多了,烦恼也就多。”
她点到为止,然而良恭的“不规矩”却是因人而异的,规矩起来时,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她微微有些恼,十分期盼他追问她“烦恼”的心事,如此一来,就能将一片抑郁的神色嵌在脸上。
妙真有些不好意思,“上回我跟着舅妈出门,路上自己买的,给人家坑了。要不给你换一盏?可是我家里带出来的茶早吃完了。”
雀香本来想说家里就有好些新茶,话到嘴边又打住,改说:“不妨事,就吃这个,又药不死人。”
是怕给他们给习惯了,他们往后就要处处伸手。她只这分斤拨两的本事是天生的,继承了父母。
她认定女人带着几分幽怨的美才是绝顶的美。
倒使良恭想起另一句“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词来。两个人连心头想的都是南辕北辙。
因他过分的沉默,使雀香陷入一种郁郁不得志的境地,反复想着自己幽怨凄丽的印象到底有没有嵌到他心里去。她这朵含苞吐萼的花,才刚到人前鉴览就像是碰了壁。
回到房中,丫头叫她她也不理会,独自去换了身烟粉色的寝衣,解净钗环立在窗前,把脑袋歪靠在窗框上,摆好一个萧瑟的背影,也千辛万苦挤下一行泪。
自认为是有种香消玉碎的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