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卷(法医秦明系列第二卷众生卷4) 第14节(第1 / 5页)
韩亮打断道:“不过也有点奇怪,凌南不是急着回家救画吗?为什么上了车就睡着了呢?”
大宝笑了:“这好解释,凌南怒气冲冲地出了校门,先是被什么人吓了一跳,逃上公交车,然后又被司机骂,情绪一下子就变成了沮丧。这时候,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嘎嘎吱吱的声音像摇篮曲一样,车上又没有多少人,这不很容易就犯困嘛——韩亮你不是自己开车就是坐私家车,从来没体验过公交车吧?”
“确实有些道理,人在激动、愤怒之后,一旦冷静下来,就会产生疲惫感,睡着也无可厚非。比如我们全身心投入案件侦破,回程的路上总是都在睡觉,就是这个道理了。”我深以为然,又问道,“这里距离凌南家,有多远?”
“也不是特别远,我用导航查了一下,大约7公里,步行1个小时50分钟就行。”陈诗羽说,“这时候是下午,大白天,如果他真的能够走回去,也没什么大事儿。问题是,这里不像是城里容易辨别方向,还有人可以问路。这条路线上,有不少人迹稀少的地方,而且路也不直,还有很多岔路,不容易分辨方向。”
“所以他迷路了。”我叹了口气,说。
“公交车的驾驶员我们也找到了。”陈诗羽说,“给他看了这段录像,他就想起来了。说是这个中学生上车后,驾驶员让他出示健康码,并付车费,他说自己没带钱、没带手机,以后补上。驾驶员见是个孩子,就让他到后面找个位置坐下,因为车有些颠簸,免得摔跤。直到车辆开到了番西村,车上的人都下光了,驾驶员喊他,问他是不是坐过了站,凌南似乎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说没有过站,于是在番西村这一站下了车。这一站是终点前面一站,也是现场上游的一站。”
“感觉事情都要连起来了。”林涛摩拳擦掌。
“番西村也有个挺繁华的小集市,毕竟是城郊嘛,和农村不太一样。”程子砚说,“于是我们就赶到了番西村公交站,顺着公交站在各个方向找到了很多监控,并且按照凌南下车的时间,一一排查,最终我们找到了凌南的踪迹。”
“厉害!”我赞叹了一声。
沿着几个监控的画面,程子砚基本上还原了凌南的活动轨迹。凌南在下车后,就来到了对面的公交站台,似乎想等一班公交车,再折返回去。但等车来了之后,他又犹犹豫豫地没有上车。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跺脚,沿着折返的路线向回走。
“是啊,关键问题是路牌的问题。”程子砚说,“因为是城郊,监控不可能无缝对接,不可能追踪凌南的轨迹。所以,我和小羽毛继续试了试,从番西村公交站,向回走。”
“你们是真强!”林涛说。
“我们一边看导航,一边看路牌,找到了可能存在的问题。”陈诗羽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说,“按照导航,凌南如果继续沿着大路走,是能回到市里的。但是在这个路口,有个路牌,上面指示了‘市区’的方向,可是路牌年久失修,居然因为路牌杆的转动,导致‘市区’的指示牌指向了进山的方向。后来我们调查了,这个路牌坏了好几年了,只是大家都认识附近的路,也没人报修。”
“我的天!可见公共设施的维护有多重要!这是血淋淋的人命啊!”大宝惊叫道。
“所以凌南应该是沿着这个路牌走上了小路,进了山?”我问。
“我们分析,凌南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钱、没有手机,所以不太好意思再坐车回去了。”程子砚说。
“按照驾驶员说,他不仅没有怪凌南没钱,反而还关心他。”大宝说,“凌南应该不害怕再坐一次‘霸王车’啊。”
“监控没有声音,刚才说的只是驾驶员的一面之词。”程子砚苦笑了一下,重新调回驾驶员和凌南说话的场景,说,“你看看驾驶员的表情,显然不是关心他。驾驶员虽然没有把凌南赶下车,但是肯定说了难听的话,并不像他自己交代的那样。”
“是啊,出了这事儿,这驾驶员也战战兢兢,肯定害怕自己的言语刺激了凌南,自己要担责任。”林涛无奈地摇摇头。
“所以,凌南可能是被羞辱了。”陈诗羽说,“这样的富家公子,恐怕从小就没有因为钱被人家羞辱过吧?这也是他没有选择重新乘车回家的原因。如果他重新乘车回家了,也许现在啥事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