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姥儿(第2 / 3页)
我妈也不回嘴,也不躲时姥儿的拐棍,就是一门心思的想把我拖走。突然,时姥儿急中生智,猛的从嘴里喷出了一口又黄又浓的黏痰,不偏不倚的正中我妈面门。就是这口痰,硬是吓的我妈愣住了,抓着我胳膊和脖领子的手也松开了。她愣了也就一秒钟时间,脸上挂着的痰也没擦,丢下我转过头飞也似的跑远了。
我早就吓傻了,任凭时姥儿带着我回到了我姥家门口,没说话就把我推进院子里,扭头就走了。
我前脚刚进屋,我妈和我姥儿后脚就一齐拎着菜框回来了。我吓得不轻,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衣领子也坏了,胳膊上还有好几条血道子。试问这副模样,哪个当妈的看见能不心痛?我妈嗷的一声,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抱着我左看右看:“大光,咋地了?”
我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吭哧憋肚的挤出几个字:“妈……时姥儿……骂你……还打……”然后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再也说不出一个整字。
我妈一听,以为时姥骂了她还打了我,当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出门就拉了蹲在路口下棋的两个舅舅,浩浩荡荡的去找时姥儿算帐去了……
由于我妈和我姑的关系紧张,平时不怎么来往,我两个姑姑也没机会给我买罐头僻邪。不过因为我乖,不爱出去玩,最远也就是小小子坐门墩儿。一贯的爱好是把一张半透明的硫酸纸盖在一本庞中华字贴上描那里面印的我并不认识的汉字,从来不往远处走。所以家里人也不怕我跑丢了,倒不是十分的在意。况且那一片住宅都是抗战时的ri本房,两三户分一间,邻里密集,再加上那年月民风淳朴,相互都能照应,又很少坏人。于是,我便可以每天心安理得的坐在大门口描字贴。
那是一个下午,我如同以往的认真描着我并不认实的字。我姥儿要去买菜,跟我叮嘱了一声:”大光啊,姥儿去买好吃的,你就在门口哪也别去啊,你妈一会儿就来。”
我嗯了一声,继续盯着字贴。没过多久,听到我妈站在不远处喊我:“大光啊,大光啊来,跟妈走。”
我一看是我妈,就立马放下笔大步流星的奔了过去。来到了我妈身边,她既没多说话也没拉我手,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从拎的布口带里拿出不知是什么吃的东西放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我一手拽着我妈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她吃,馋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妈呀,妈呀,你吃啥呢?”我可怜兮兮的问。
据说,我那一晚没完没了的哭,怎么哄也不哄不住。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妈就和我爸出去为我叫魂。
那夜,我爸我妈在外面幽幽的转到半夜,如果你走近他们,就会听见他们失魂落魄的念叨着: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
再后来,我姥儿家就动迁了,我再也没见过时姥儿和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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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米条!”江米条是一种包着白沙糖的点心,对我们那时候小孩子的吸引力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妈呀,给我吃一根呗。”我哈喇子都快淌地上了。
“小孩儿不许要嘴吃!”我妈的口气挺不耐烦,平时我也怕她拿眼珠子瞪我,就吧唧吧唧嘴不敢吱声了。
在快要走出那条巷子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个拄拐棍的老太太,就是时姥儿。我妈带着我,一边继续往嘴里塞着江米条一边加快了脚步,也没个跟时姥儿打招呼的意思。可是在我们俩与时姥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时姥突然用她那只只有两根手指头的右手一把钳住了我,凶神恶煞的大吼起来:“小陈光,你上哪去?跟时姥儿回家!快跟时姥儿回家!”
我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看向我妈。我妈反应也够快的,嗖的就把手里的布口袋不知扔哪去了,一手抓住了我胳膊一手抓住我脖领子就往前扯,扯的我生痛。时姥儿看我妈这么扯我,当场就发飙了,用左手里的拐棍狠狠的向我妈头上打去,没两下就给我妈额头开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时姥打我妈的同时,嘴也没闲着,甩开腮帮子破口大骂,什么妈妈nainai生殖系统一股脑全出来了,骂的那叫一个难听,我在这里都不好意思重复。可时姥儿骂归骂,始终也没松开抓着我的手,我到现在也无法想像她那只只有两个指头的手怎么会这么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