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解毒(第1 / 2页)
根据那个竞技场内行刺皇帝的精灵所说,必须由一个异性亲自用嘴去吸出那些毒血及毒孢毒囊。这些东西不要说是一个少女了,就是老鲍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觉得十分恶心。他原本只是心疼儿子,现在则连带着把珂赛特也加入了其中。这个瘦小的酒馆女侍者究竟有没有胆量去做呢?她如果不敢的话,老公爵也决定不去强迫她,毕竟这的确是一桩很棘手的事情。
在珂赛特的心中,阿尔伯特殿下的形象早就升华为一座矗立云端的极致雕塑了。她在其离开酒馆之后,虽然也幻想过自己能够有所报答,但也就是想想而已。既然对方是一位公爵的儿子,那就意味着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她把这桩偶遇当成了心底最美好的一段铺路石,闲下来就在上面慢慢徜徉体味,用以暂时忘却现实中的烦恼和忧愁。
躺在病床上的小阿同在棕熊酒馆中的时候相比,显得是那么的形容枯槁。他的肩膀虽然依旧宽阔,可脖子处不断跳动着的大动脉配上那脓疮遍布的胳膊,马上就会让人联想到死亡这一个字眼。
矗立云端的阿尔伯特殿下怎么可以和死亡搭上边呢?珂赛特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她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是一个受惯了苦的人,现在眼见天使坠地了,她感同身受,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助阿尔伯特渡过这一难关,毕竟一切的缘由都起自于自己这边。
老鲍在边上得真切,他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这位年轻的姑娘,让她定定神,好方便接下来的工作。老公爵特意提醒,千万不能把吸出来的东西给咽进去,一定要及时吐出,以免遭遇不测。
阿尔伯特自从在棕熊酒馆内被当地的地痞流氓立地仙刺伤手腕及胳膊以后,他的精神日渐萎靡,整天昏昏沉沉,现在更是只能连续躺在床上由人服侍照料着。他不断做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幻梦,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人和事都被串联百搭了进去,他们毫无逻辑、毫无章法可言地在那个幻想的世界中自由翱翔。
殿下在做梦的时候,身上就会大量出汗,边上照料他的人,只得不断给其翻身擦拭,以防感冒及其他相关潜在疾病的发生。
酒馆女侍者珂赛特被老鲍及本尼迪克请来的时候,小阿正好处于一个比较平稳的时段,尽管他还在昏睡中,但至少额头上的汗珠已经不再出了,整个人也较为安静,说明其现阶段暂时把梦境给停歇了。
珂赛特对于小阿在棕熊酒馆内勇敢出头制止立地仙戏弄自己的那一幕,仍然记忆犹新。她过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陌生人的帮助,她做所有事情之前都有着最坏的打算,因为一切后果都必须独自一个人承担。酒馆老板尽管好心收留了她,但这好心毕竟有限度,仅仅是停留在一个满足温饱的档次上。她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心灵的世界是更为广阔的一个天际,只是在现实中,从来没有人会想到去关心一下她的精神生活,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姑娘来待。她干的活、说的话、吃饭的样子、走路的姿势等等等等,几乎都已经和青春少女沾不上边了。她被这苦难的生活给逼迫,被沉重的现实给压倒,只有在晚上入梦的时候,才能勉强做回一个少女的样子。
阿尔伯特殿下当时是那么自信、那么沉着,他的身手也十分不凡,轻轻松松、一眨眼功夫就放倒了两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他说话稳重、吐字清晰,使旁听者不但听得明白,而且还十分在理。他肩宽体阔,却又并不显得五大三粗。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及适宜。他的身上有一种光辉,在一出现的时候,就把珂赛特给深深吸引了过去。
时间在此时流逝得格外缓慢,它似乎注意到了这名少女所面临的的危险,它特地停下自己那匆匆的步伐,以便于少女能更加专心致志、有条不紊地进行解毒工作。
鲍罗特公爵绷紧了神经,既为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担心,也为那位好心肠的酒馆小姑娘发愁。因为根据那个精灵刺客所言,即使一切顺利的话,她也会伴随着昏迷一周左右的时间。这样的牺牲真的太大了,而这样的牺牲又是要让这么一个瘦弱的受尽苦难的柔弱小姑娘来承担,老鲍忽而感觉到了一丝讽刺。
老鲍拉着酒馆女侍者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把现有已知的所有情况,全都完完整整、一字不落的交代了一遍。他说的最多的是保密、感激等几个字眼。他神情焦虑,把一个慈爱的父亲所能表现出的东西都展示了出来。本尼迪克则相对显得比较冷静,甚至有些冷漠,一方面是为了把好戏演到底,省得露出马脚给皇帝钻了空子;一方面他常年在博教中修行,表面上冷静沉着的功夫更加胜人一筹,总是念叨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
珂赛特不管老公爵说什么,都一个劲地点头,保密当然是必须的,感激就不必了,应该感激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阿尔伯特殿下及鲍罗特公爵。
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及其他一些别的什么原因,阿尔伯特的房间内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老鲍、珂赛特及小阿。
本尼迪克原本也能留在里面,但他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老头子,小阿胳膊上的伤口触动着他的神经,他为了抑制自己的情绪,刻意留在了外面,脸上则仍然保持着一位红衣大主教所应该有的镇定形容。
小阿胳膊上的那道伤口现在已经有收敛的迹象,沿着这一条线的两边,结出了很多触目惊心的茧子,如果再晚一点的话,恐怕这百日醉之毒就不可能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