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交班(9000字)(第3 / 7页)
说到这陈弘志问王守澄:“王兄,若你哪天横死街头,你希望我怎么关照令郎呢?”
陈弘志抬眼望了王守澄一眼,道:“我是自找的,可你也要记住,这是在宫里。既非在河北军镇,也不是你的武宁监军院。这话以后少提为妙。”
王守澄不屑地哼了一声,怪声说道:“倒退六十年,高力士也要给李太白捧臭脚,可是如今呢,那帮子翰林学士还不是被咱们收拾的服服帖帖?事在人为,人要敬天,却也不可以盲从,否则与土狗瓦鸡有何两样。”
顿了一下,恐伤了老朋友的颜面,王守澄又说道:“你提醒的是,我记住了。”
沉默了一会,陈弘志问他:“你河北那边的事几时能了结,这边何时能接手啊。”
王守澄道:“先别管交接的事,我问你,靖边侯之子杨赞的事是怎么说的,我怎么听人说太和公主的驸马让玄真观的几个女道士掳了去,公主带人去抢,闹的昏天黑地,这事还是他跑来宫中的报的信,这个人难不成是我们的人?”
说到得意处,王守澄音调不知不觉就提了上去,自净身以后,他原本浑厚的嗓音日渐变的尖细起来,音量却一直没该,还是原来那副大嗓门,这么小声小气的说话,他实在有些不习惯。王守澄又朝门外瞟了一眼,低声问陈弘志:“他不会真走了吧?”
陈弘志再次肯定地点头,说道:“走啦。”
王守澄唏嘘道:“这么说,仇士良这厮还算识趣,比那头野驴可懂事多了。”
陈弘志笑而不答,突吐承璀早年曾在天下司任职,做过内判司通判,他主事期间,对内官看管甚紧,稍有异动,即向天子奏报,因此而倒霉的人不计其数。不过这已经是贞元时的事了,距今已二十多年。
突吐承璀历经德、顺两朝,步步高升,官运亨通,至当下,圣眷更胜往昔,权势极大,他的这些不光彩的往事自然也无人敢提,天下司内部知道这段往事的人不多,自己也是做了主书以后才听说的。
“哟,这还没办交接呢,你的手就伸过来啦,够快的嘛。”
陈弘志跟他开了个玩笑,旋即敛容说道:“你既然提到了,我正好跟你说说,其实要说交接嘛,也就这件事我要交代几句,其他的嘛,都是一些琐事、杂事,有主书帮衬,要不了两天你就能上手了。”
陈弘志饮了口冷茶,说道:“这个人是靖边侯独子,杨隆暴死后不久被人告发谋反,他母亲被没入宫中,他呢随祖母杨葛氏入司农寺为奴,今上登基后,为杨隆翻了案,****他为良民,到他十岁那年又封了他个子爵。杨家此刻已经败落,他随祖母杨葛氏,哦,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葛培兰,一起迁到了丰邑坊居住,关门闭户,也小民无异。
“因为靖边侯的缘故,我们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着他,葛培兰眼瞎了之后跟那边也断了往来,祖孙俩平平安安过日子,本来也挺好。奈何,四年前,兄弟会又派人找上门去,劝葛培兰把孙子交给他们。葛培兰拒绝了。但兄弟会的人显然并没有死心,仍在暗中活动。
“我们暗中一打听,原来当年引杨隆入伙的骆茗在那边熬出了头,晋升为和位大执事,这个女人昔日和水月华因为争抢杨隆打的头破血流,落败之后,流落去了南洋,着实沉寂了一段时日,如今海外归来,发现旧日的情郎、情敌都已作了古人,内心的落寞自然是有的,她私下去杨隆的墓前祭拜过,还献了花,不仅杨隆的墓前有,水月华的墓前也有,想来心里的恩怨已然解开,如此一来关照一下旧情郎的儿子就在情理之中了。
王守澄入宫还不到两个月,就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打听出来了,这个人野心之大可见一斑。
“是啊仇士良是个懂事的人,他任内判司通判后,内官之间互相走动,他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部属们有样学样,自然也就看管的松了。不过,他这么干下去,只怕也没几天好蹦达了。天子近来脾气越来越躁,驭下越来越严苛,眼里容不得揉半点沙子。我看他好日子到头了。”陈弘志幽幽一叹。
“我听说你今日在仙居殿让他狠狠地臭了一顿,是真是假?”
“颜面扫地,狗都不如。”
王守澄阴着脸冷笑道:“那也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