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风暴(第1 / 3页)
二月的天德军冰雪严寒,寒风萧瑟,不过阳光已经变得柔媚起来,春天再迟也会来。
李煦来到巡城营驻地时,出班巡逻的两队步军士卒刚刚归来,第三队士卒已经列好队列正准备出城。按照军规,白天只有一队步军士卒在军城周围巡警,马军一半留守营中,另一半出城巡警,至午后换一次岗。因为还没有到吃饭时间,退回来的两队士卒都留在营门内的小校场上操练。
韩随腰悬横刀,身背弓箭大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四名健卒,都背弓持枪腰悬刀。
哟嗬声在草原上响起,这回不是在嘲弄敌人,而是在自嘲,也可以说在为自己唱一曲挽歌。败了,至少这一次他们是彻底的失败了。
李煦冲锋在最前,既让部属担心,也着实起到了巨大的激励作用。不过直到他的弯刀砍下第一颗人头前,部属们还是认为代军使此番作为意在激励士气,而非正的杀敌。
李煦用六颗血淋淋证明了自己出现在战阵除了能激励士气,也是可以杀敌的,而且干的相当漂亮。一百沙陀骑兵七成被斩杀,两成被俘,剩余不足一成仓皇败退。
在河南岸阻击获胜时,河北岸的三百沙陀骑兵也陷入苦战中,他们的对手是天德军马军营和奇兵营,人数是他们的五倍,苦战也还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实际他们已经陷入绝境,因为某种连唐军士卒,甚至中低级军官都难以理解的原因,他们才能苟延残喘。
不过当李煦带队从南岸赶来,手举他们的军旗时,沙陀人的意志瞬间崩溃。苦战结束,残余百余骑丢下武器,下马,抽出腰刀献降。
巨大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在步军前排约十丈远处忽然炸起一堆白烟,乱石飞溅如雨袭向冲锋中的骑士,一排又一排的马匹倒下去,惊叫着,惨呼着,后队冲锋者来不及收势,直接从倒下的同伴身上践踏过去。
然后一头扎进呛人的白雾中,敌人消失不见,在战斗即将开始时,非但失去了敌人,路也不见了,失去了目标和敌人的骑士,许多人还没弄明白状况,战马和自己就撞上了步槊,白色怪雾中到处是可怕的步槊杆折断声,每一声折断的声音后都伴随着人的惨叫和马的哀鸣。
如果没有这层怪雾的袭扰,此番冲阵胜面很大,步槊虽然锋利却容易折断,一排甲马冲踏过去,步阵即开,只要冲入阵内,骑兵居高临下四面劈杀,占尽优势,则这支并不算多的唐军步队只有全军覆灭的份。
现在情况对沙陀人很不利,好在还能来得及撤退。一声急促的号角声后,后队沙陀骑兵收势脱离战场,退往河边与后续部队会合。
河面破损的虽然严重,但河这么宽,未必非得走一处渡河。
一百三十名被收缴了武器,没有战马,也禁止带头盔的俘虏,步行进入丰州城,边境小城万人空巷,争睹边军取得的又一次大捷,类似的情形最近一次据说在十二年前,那次共有八十个突厥俘虏,此后边军的大捷多停留在官老爷的公案文书上,将军们马尾巴上拴的人头上,这两样都可以疯狂造假。
像这样押着俘虏游街,难得,实在是很难得。此番大捷殊为不易,大军刚刚在固山城下大败,步军主力覆没,军心士气全无。沙陀人扬言报复,官老爷和将军们闭关不敢迎战,城中百姓战战兢兢,丰州又遭遇了一次难以言及的屈辱。
这场胜利来的太及时,元和十四的新年不必在屈辱中度过了。衰弱的大唐已经蒙受了太多的屈辱,军心民气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作一下。
因为这场胜利丰州人记住了李煦这个名字,知道他是天德军使,舆论汹汹,连孟家人和亲近孟家的人也不敢再站出来说他还只是个代理军使。
李煦正式充任天德军使是在元和十四年的二月,同时授游击将军以寄官。送走前来宣敕令的中使和丰州官员,李煦骑马去了城北部的巡城营驻地。
结果却让溃兵失望,河边没有发现他们的同伴,留在河对岸的三百骑兵奇迹般地消失了。在溃兵们茫然无措之际,唐军步阵已经轰隆启动,向河边压了过来。
没有了后院,退到河边的沙陀兵全无一点斗志,战,走,降,三者之间他们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走”。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正是沙陀人的拿手好戏。
沙陀人退却了,一分为二,擦着步军阵的边侧而过,故意发出“哟嗬”“哟嗬”的声响,意在讥讽敌人,步军阵反以箭矢,角度不佳,虽然是侧面攻击,箭射在沙陀人的重甲上效果也很不理想。
两条腿的人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的,不过唐军的骑兵也骑着四条腿的马,如风一般掠过唐军步兵阵的沙陀骑兵,羞辱过敌手后,正在陆续集结中。两支轻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射了过来。
“是唐骑。”一个沙陀兵叫道,更多的沙陀人在摸箭壶,心里不觉都是一凉,箭矢已经所剩无几。骑队首领举起弯刀,无花八门的武器都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