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两个少年,踩碎的青石板(第1 / 2页)
宁羽略显吃力的抬了抬头,眼神忽然一缩,只见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多了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黑衣少年,也如他一样在打量着自己,看到他的脸,宁羽便知道了,此人杀得人比自己要多得多,甚至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因为那股杀气,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脸上见到过。
杀气这种东西并不是天生便有的,那些高来高去的大高手,为何有人如仙人,而有人却有如厉鬼,尽管他们都是高手,那便是杀气在作怪,简单的说来,杀的人越多,那么身上积累的杀意也就越浓厚,而此人身上的杀意,只有那些万人屠的大将军身上才有。
这个少年是何人。
他的手中拿着一杆长槊靠在臂弯处,看得出那杆长槊不是凡物,槊头并非银亮的寒色,而是显得十分的殷红,他看的出那并不是材质本身的颜色,而是,血色染成的。
宁羽静静地走着,一步两步,走得很是均匀,他的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左手轻轻按在箭囊上,那张黄杨硬木弓也被他取了下来挂在肩膀上,两只眸子望着远处的青石路,就像是这条长街一样深邃。
他没有任何的松懈与侥幸,那一剑的效果还算不错,震慑人心算是恰到好处,可他没有因此就感到如何,因为真正的凶险还远远没有到来。
凭着那位杨老爷在剑阁布局十多年的后手,实力本就不该如此,这条路的尽头,至少会有一位修行者在等着他。
只是不知道是何等境界,三境,四境,甚至是五境,他没有什么把握。
至于雀眼儿他们,自然不能在此地久留,他们对付一般的江湖汉子还游刃有余,可是对上修行者,一境之人或许还有几分可战之力,二境还能抵御些时分,可是一旦对上三境以上的修行者,他们便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
浓烈的血腥气息片刻之后被黑风所消散,可是兀然出现的残肢断臂散了一地,如此诡异的场面却就这样发生了,拿连枷的汉子手掌还握着连枷,可惜却从臂膀被生生截断,扑倒在地上颤抖如筛,连枷失去了作用,躺在地上轻轻摇晃,似乎是被风吹拂而过一般。
在强悍的血性在如此血腥之下终于溃散,没了战力的汉子颤抖着身体,再没有勇气握住刀柄,而握着刀剑的汉子,眼神抖动的看着四周,俨然没有了战意,有人后退,有人绝望,尽管眼前的少年不是一个修行者,可终究没有一个人再往前一步。
宁羽平静的荡了荡铁片剑,恍然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身上所剩无几的青衣被四散的血水打湿了几分,擦了几下,可惜却如山水墨画上的点点殷红,妖艳如梅花。
他平静的向前走,右手提着铁片,左手握着圆木,胸前挂着长弓,腰间悬着箭囊,于是,这副样子落在那些江湖汉子眼中,却无一不是杀人的利器,他们终于知道为何眼前的少年尽管只有一个人,却对着几百人脸色无惧。
来自剑阁甚至天南地北的江湖汉子们痴痴的看着走近的少年,仿佛看到了阴间的阎罗在朝他们招手,而这个看上去颇有几分温文尔雅的少年正是那勾魂的使者,轻巧的的挥一挥手,他们的魂魄就会被招走。
夜色又深了几分,凭空添了几分冷意,宁羽悄悄看了一眼一旁,几株低柳刚发出几枝新芽,在寒夜中添了几分生气,两侧没有丝毫的亮光,别具声色的一面大青葫芦迎风轻晃。
他认识这个地方,烟花巷,名字起得不错,可是却有几分阴森的意思,里面是三回曲廊,十分的特别,一辆没了马匹的马车被丢弃在巷口,宁羽不禁皱了皱眉头。
忽然,一股凉意猛然从眉心窜出,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宁羽下意识侧了侧身体,一股冰凉的寒意猛然在他的胸口炸裂,砰的一声,宁羽像是秋风中被风凌乱的枯叶,猛然砸落倒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宁羽撞在了那辆马车上,情急之下,宁羽动用全身的力气劈在马车上,一道蓝色的剑弧悄然闪过,宁羽蜷缩着身体一头扎进了马车之中。
“砰……”一架颇为结实的马车顿时四散成了一片碎木,宁羽倒在木屑中央,气息有几分萎靡,忽然,胸口一颤,一口鲜血兀然喷了出来。
有个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被血性冲昏了头脑的家伙,居然握着长刀冲了上来,下一刻就莫名其妙的倒了下去,宁羽没有挥动铁片,因为他的剑法真的不好,两指一捻,从箭囊中悄然取出一支箭羽,力道顿发,准确的插入脖颈间的穴道。
一蓬血花带过黑暗之中,那人像是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向地面,悄无声息,也就在没了气息。
宁羽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然后穿过人群,他走的有些慢,走在被血水染湿的青石路上,没有青梅煮酒,更没有笑谈天下,饮血,杀生,宁羽从来都没说过他喜欢,他只是从陌里升起的春风,想要往前,就必须胜过凛冽的寒冬。
所以所有人都看的仔仔细细,近在咫尺的少年,好似轻轻一挥手就是荣华富贵,只是刀握在他们手中,可惜却没有勇气与力量提起来,没人想死,尤其是在必知冲上去会死的前提下,一念就是生死。
南城的主事费老爷西城蒋管家还有哪位高瘦的管事这些在剑阁呼风唤雨已是多年的人物,不知何时悄然没了踪迹,那位剑阁头号贵公子杨少林自然也没了踪迹,略显几分阴森的长街上,除了哀嚎的重伤之人,其余的家伙也像是受了惊吓的老鼠,纷纷窜入了小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