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 / 3页)
陈嫂扭头瞅了我一眼,边拖地边说:“你醒啦?昨天晚上的时候先生打电话给我,说你生病了,吃了药会发汗,先生家里又没有女人的衣服给你换,就让我今天一早给你带一身过来。”转过头来说道:“我家囡囡跟你差不多高,我就带了她的一身衣服来给你,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我哑了几秒,陈嫂的小女儿还在上高中,难怪我看着衣服是这么□□的风格。陈嫂走到我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又心疼地说道:“哦哟,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病了还这么尽责,你是有多爱那条大狼狗啊,看这小脸憔悴的……”
我讪讪笑了两声,然后拿着衣服去一楼的洗浴间冲了个滚烫的热水澡,洗完整个人清醒多了。穿着一身萝莉装从浴室出来,家里仍旧安静得很,陈嫂说过顾林昔的作息时间跟猫头鹰差不多,所以我估计他还在楼上睡着。走到客厅,我看见餐桌上摆了些早餐,应该也是陈嫂做的。鉴于我目前的状态十分虚弱,并且等会还要走上差不多两公里的路去坐公交,所以我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把一桌子的早餐吃了一半,留下小半碗粥,半片煎蛋,半片培根和两三片西瓜给顾林昔,我觉得我还是挺有良心的了,起码我没只把蛋黄留给他不是?
接着我去外面的小木屋把狗粮给黑茶倒上,带着它绕着后院慢慢遛了一圈,后院的花圃被照料得格外好,简直像一个小型的花卉展。月季鸢尾波斯菊,黑茶一个接一个地慢慢嗅过去。有几片花瓣落在泥地上,它还葬花似的用爪子刨了刨。我站在花圃里抬起头,望了望二楼的主卧房。窗帘是拉上的,或许是晨风的缘故,它微微鼓动了一下。我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顾林昔熟睡的样子,想象他躺在素净淡雅的床单上,头枕着手臂,嘴角习惯性地微抿起来,安详闭阖的双眼能让人看到他深深的眼窝和那颗漂亮得恰到好处的桃花痣。我在想,如果未来有一天我能面对面地看见他熟睡的模样,那我大概一整晚都不用睡了。
脑补完以上场景,我就心满意足地准备去上班了。
我无辜地看着他,几秒后说道:“你听错了吧,我不会叫哥哥,我没有哥哥,我叫得应该是姑姑,我鼻音太重,所以你听错了。”
他低下头,看了看我的手,我把握在一起的拳头松开,很难过地说道:“我姑姑跟我爸爸一样,发大水的时候不见了,我小时候她很疼我,所以我特别想她。”
顾林昔听完后仍低着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垂下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覆下了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一点好看的浅褐色。
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用手敲了敲床头柜:“药吃了再睡。”然后他便站起身,我扭头去看,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还有一片像是退烧药的东西。
再回过脸时,顾林昔已经走到了门边,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就带上门出去了。
没想到一出门,我竟然看见祁肖直挺挺地站在院子的门口处。他看见我从家里出来,朝我微微地鞠了个躬,他的做派时常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哪个英式还是日式的专业管家学院毕业出来的。隔着二十米的距离,我看见他今天没戴墨镜,而是戴了个挺斯文的细框眼镜,等我走到他面前,他抬头道:“叶小姐,您身体好些了吗?”
我看着他金丝边眼镜下淡淡的一道血迹,惊讶道:“啊呀,祁助理,你怎么挂彩了?”
他向来平稳淡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咳了一声,转身拉开的后车门:“请上车叶小姐,我让司机送您去公司。”
我愣了愣,嘿嘿地道:“顾先生让的?”
这回他倒是没答,仍然弯腰低头地站在那里,我也不纠结,径自钻进了车里。
我独自在床上静静坐了会,刚才情况混乱,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之后,我简直悔得捶胸顿足抓心挠肝。这两个月以来,顾林昔像刚才那么轻声细语地对我说话还是头一遭,比起之前可以说是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那么大好的时机,我如果趁机衣衫半敞地厥倒在他的怀里,让他亲手喂我吃药甚至嘴对嘴地喂我吃药什么的,搞不好我就可以直接从狗保姆晋升为情妇,或者起码也可以让他对我心生爱怜之意。可我方才竟然像个入定的老尼姑一样在床上傻愣愣地打坐,真是一慌就自乱阵脚,简直太失策了!
怀着悔恨的心情,我重新躺了回去,掏出手机看了看,竟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这么算来,我刚才起码已经睡了将近四个小时。我又摸了摸头,的确还有些烧着,于是就着水把床头的药给吃了,然后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估计是药力的作用,我滚着滚着又有了些睡意。陷入睡梦前我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该不会在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顾林昔就一直关着灯默默地坐在那里听我在梦中又哭又吼?那是怎么样一种变态的爱好?!
然而忽然间,我又想起了两天前林纾蕾跟我的话,她说在美国的时候,顾林昔的母亲一直在精神病院里疗养,我估摸着他这种在黑暗中听着别人的嘶吼以净化自己心灵的习惯就是在那时候养成的,于是我就释然了。
——
第二天早上闹铃把我吵醒,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陈嫂正拿着拖把在客房的门口拖地。我把脸一侧,又看到床头边放了两件衣服。我坐起来拿起衣服看了看,是一件白色的领口带蕾丝边的棉布衬衣,还有一条浅粉色的裙子。我冲着门外好奇道:“陈嫂,你怎么今天这么早,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