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6章 朝令夕改(第2 / 3页)
多年来从一个浑浑噩噩的自我厌弃者成为帝王身侧之宠臣,一如一开始宣上朝、宣觐见,他嗓音如蚊虫嗡鸣几不可闻,然今时之周艮,已能将洪亮与窃语转换自如。
一前一后最大的差别,在于洪亮之声是为现于人前,窃语之时却是在人背后。
一个个都拿朕当剑使,容忍朕到高处是为何?不就是为了能稳立无人可及之境,将朕手中的权利绑着满载的阴谋,朝尔等所希望的地方射去么?
喜,无由头可寻,悲,即成了殃民之源。试问天底下有谁如朕这般,手握重权却百般不由自己?皇后答不上来,那是自然……你眼里的朕不过是个死物罢了,只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哪管他心绪如愁水或是惆怅进几许呢?”
“皇上息怒!臣妾……臣妾……”惊慌失措如薛天意,如果以前对冷镜心里路七夕到底有多少分量还只是处于揣测阶段,此时此刻她脸上浮现出的神态早已经代替她,笃定万分了。
“皇后何须如此惊慌?朕不过是说几句真话而已,莫非在皇后看来,宫里如此之大却容不下朕一句实话不成?罢了,你先退下吧,这几日无事就不必到这里来了,至于陆七夕么……朕知道她有罪,而且她犯下的罪过和当年的薛天香简直就是
如出一辙,朕更知道有谁想取她的性命,所以以后此事只由朕一人做主即可,否则宫中的主子太多,怕是连奴才们都记不清主次尊卑,不知道要听命于谁了。”
“那有劳皇后告诉朕,何以谓天子,何以为天子?”
“这……”说要为天子分担忧愁的人,语气渐渐在迟疑声中渐了可下去。
“天之骄子,众望所归之故,所以谓天子……念天下百姓之忧而忧,遗万世流芳之迹为基,此乃天子也。”
“说得好!!”打破沉寂的仍只有冷镜的喝彩声,突兀之音骤起,连薛天意也颇感畏惧。
“好一个众望所归!好一个流芳百世!这就是天子!可皇后可否告诉朕,何以万人之上独坐于顶端的朕却要被他人之意而左右为难,连取一条人命这等小事都不能由自己做主呢?这样的天子为何还要处于顶端?!皇后!回答朕!适才你口若悬河,似天下无你所不能揭之谜团,如此甚好……那么,朕要你立刻回答朕!为什么?!”
几句话说中了薛天意的痛处,她言语占不了丝毫优势,只得灰溜溜退了下去。
只待那一袭扎眼的媚紫之色渐散于视野所及范围之后,冷镜命人叫来了周艮。
颐康宫正殿的大门紧闭,约摸半个时辰后,方见到周艮退出的身影。
他光滑面颊上,难得隐现起几条蹙眉而起的褶皱。
待步子踏稳至殿外,就将手中拂尘一挥,清嗓对身后几个跟班的小太监道:“这几日里,你们的眼珠子能睁多大就给我睁多大,什么该做什么不该都想清楚了。今时不同以往,倘使你们谁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错,可别怪我周公公翻脸不认人,不为你们说话。奴才奴才,就是要比牲口聪明,还要比牲口吃的少。别以为在后头加个才字,就是为了抬举你们,谁都可以做奴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都给我机灵些。”
周围所能见到的宫女太监,只怕此刻沉默的不够,恨不能连呼吸都省略了才能完全伪装出视若无睹之状。
“陛下……我……”
“怎么?朕这位无所不能的皇后如今也开始退缩了么?!那好!朕来告诉你,什么是天子!
你!你!你们!所有看着朕的每一双眼睛,都在无时不刻的盯着朕,有的希望朕即便是苟延残喘也要将这败絮其中的皇宫维持下去;有的……视朕为一座金山,为了开采出宝藏,哪怕只有些蝇头小利可拾,也不惜为此斗的你死我活。
还有你,朕的好皇后……你也逃不脱这干系,第三种人即是以你为典范的朕的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