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章（第2 / 3页）
“你知道吗？在这两年里，我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的我懂得这个道理，如果我能够看得清，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我与家人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虚假，那么我会不会就不会刻意地想要疏远那些家人，与他们保持距离？也许这样，现在的我依然幸福地在那个世界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而不是，被困在这个死亡游戏当中，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与他们再见。他们在那边的世界，也许也正在为我担忧伤悲吧？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亲手造就的遗憾。如果能够回到那个世界，我发誓，一定要全力弥补这几年与家人之间的距离感。”
桐人的声音渐渐低沉，怀有一丝弥漫不去的伤感与低落，迷惑了西凉子，让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要同以往一般将他抱紧怀里细细安慰。只是，她的手伸出后，还没碰到桐人的身体，就被他先一步握在手中。
“但是，”西凉子怔然地看着被包裹在桐人手心里的自己的手，耳边听着他忽然高扬起来的声音，不自觉便慢慢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桐人满是期盼的眼睛：“现在的我，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让自己不再犯同样的错，让自己就这么放开你的手，等到最后，仍然让自己留有遗憾！”
桐人捏着西凉子手掌的手不知不觉加大了力气，语气渐渐有些激动：“凉子，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够回到那个世界，但是现在，在这个世界里，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不想要失去你！所以凉子，如果，如果你对我，仍然保有哪怕是一丁点的喜欢，不要放弃好吗？我们都无法确定自己的明天是否依然能够好好地活着，不知道未来自己会如何，但至少今天，至少现在，我们就好好的好吗？我不要，等到再一次失去，才总是独自一人默默后悔！不要……”桐人最后的话语淹没在西凉子胸前，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产生的泪水，沾湿了西凉子的衣襟。
“不要哭。”
桐人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表现出激动的情绪，就好像是确确实实在思考西凉子的话一般。只是，他低垂着的脸下，阴影所掩盖的瞳眸深处，有着西凉子看不到的深邃，清晰地映照着他内心深处的波澜。
“其实，我们之间所谓的爱情，其实也只是一时的虚幻错觉吧？”西凉子看着桐人沉默，一时之间，竟也渐渐沉入到了自己的思绪当中：“我与你相识相知在SAO，这是一个虚幻的假想世界，虚假得，无论谁也不了解真正的彼此。我是谁？你究竟对我了解有多少？亦或者，我对你了解有多少？这些，你我都不清楚不知道。我无法忍受你那时不时为了别人不顾自己高尚得可怕的另一面，你也接受不了我自私得只能够看得到我自己，以及我在意的人的那一份冷漠无情。看，其实我们都不了解真正的彼此，所以，大概我们直接所产生的种种，也仅仅是你我之间短暂的错觉吧？等到一切归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也许不久之后，你再回头来看，现在的所有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梦境，什么都是假的。”
黑暗中，寂静得连虫鸣也无，只有西凉子那有些飘渺的声音在小别墅中回响。桐人听着西凉子的话，神情间或有些怔然，仿佛陷入回忆。这些，西凉子都没有注意到。她说完这番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夜色虚空处，不知在想些什么。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西凉子几乎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的时候，桐人有些干涩，有些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颤动她的心神。
“凉子，你在寻找逃避的借口吗？”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永远不可能只是一场虚假。”
西凉子略微清冷，又有些懊恼的三个字，随着她轻轻抚在桐人背上的手，一起传递到桐人的心中。那仿佛是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将一场可能的疾风暴雨安抚平缓，却，让桐人的泪水变得无声，又无法停下来。
等到桐人终于将自己心口的堵塞发泄出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此刻被西凉子抱着的姿态有多么地令人羞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西凉子将他当孩子般抚慰的状态。想到这个，桐人立马慌手慌脚地从西凉子怀中弹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与面部表情，妄图将刚刚的幼稚行为抹杀掉。之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向西凉子看去，带着些许不确定，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肯定。
此刻的西凉子，内心里也在暗自懊恼着自己的情不自禁。似乎每一次，她都无法在桐人的眼泪中坚持自己的立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变得如此没有出息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色惑人？抬眼，对上了桐人有些欣喜又有些不安的眼神，西凉子知道是自己的情不自禁又给了桐人希望，如果现在的她仍然如此决绝地说出那些分开的话，她不敢想象桐人会变成哪般模样……
唉。叹了口气，西凉子在桐人忐忑的眼神中，终于是主动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桐人的手背上，安抚下他的不安。看着桐人眼里突然亮起的，比星星还耀眼的光芒，西凉子既是茫然又有些欣慰。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她无法自欺欺人地忽视心中徒然升起的窃喜与欢欣。这一刻，她下意识地将自己先前的种种担忧与顾虑抛却了脑后。
被感情所支配造成的冲动，总是让人无法去考虑后果，只在乎此时此刻的感受。
桐人一直低着头，让西凉子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有他的声音，字字句句仿佛从她耳边拂过，却又实实在在地挤进她的心里。
“我曾经提起过吧？在那边的世界里，我有家人，却也没有。我并不是这个家庭真正的孩子，我是在十岁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从那时起，我就分不清和眼前这些家人的距离感了，亲近，或者疏离。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所认知到的一切，眼前这些人到底是谁，我了解他们究竟有多少？也许是这种违和感也是我沉迷于网络游戏的原因之一。曾经的我，也和你有着一样的想法。在网络的世界里，无论谁都不了解真正的彼此……虚假的世界……，我沉迷在这个让人感到舒适的世界中。”
西凉子听着桐人淡淡的陈诉，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向桐人的方向，不经意间便对上了他闪闪发亮的双眼。西凉子不由自主地怔然，移不开眼。
“但是，在SAO的两年时间，引导着我找到了一个真理。”桐人看着西凉子仿佛求知的眼睛，终于勾起了一抹微笑，让人怦然心动。“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假想世界，它的本质都是不变的。[他到底是谁？]这种问题根本没有意义，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相信，去包容……因为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就是真正的那个人。”
西凉子怔怔地看着仿佛一瞬间变得高大起来，像是一个哲学家一样的桐人，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自己何尝不知道，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在什么样的环境背景，即使是在虚拟的世界当中，所有的一切都由一连串的数据组成，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永远是真的。即使是再天衣无缝的数据与代码，也编写不出人与人之间的，这一种感情。所以，即使是桐人的行事原则一次又一次地与她相违背，可她喜欢的是这一个人，这样的情感始终不曾发生改变。或许她会觉得悲伤，觉得愤怒，觉得委屈，但只要在这个人面前，她始终是无法欺骗自己，无论如何，她对他的感情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