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3 / 3页)
“小姐,他睡着了?”
“嗯。”丁柔坐在隔间里的小床旁边,望着在她的针灸加催眠下沉沉睡去的晏秋,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她很少见着他这么憔悴的时候。眼窝深陷,眼底乌青,面色苍白,即便睡着了眉头还是微微皱着。只除了十年前他们初见时,那时是他最惨烈的时候,肚皮被狼爪撕得豁开,絮软的肠子流淌在外面,整个人躺在血泊里,不远处则倒着一头脑袋被砸得稀烂的灰狼,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白茫茫的雪原,触目惊心。
她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那样惨烈的场面,一下子便吓昏过去。醒来后,父亲已经为他缝起肚皮,直感叹此少年心性之坚韧,受这必死的重伤还能撑着一口气。便是那时候,她心中升起深深的敬服。后来为了照顾他的伤,父亲与她定居在飞花镇,从此开始了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可惜美好的日子不能复返,她的美梦一下子碎了。这个曾带给她最多欢乐的男人,也给她带来了最深重的悲痛。
然而经过昨晚那事,到底想成亲了。不是普通地想,是特别地想。
他精神不好,东宁死活不肯留他在铺子里,便将他撵了出去,好劝歹劝,才劝动他去找丁柔。
于是一天之中日头最健的时候,晏秋顶着晒花眼的日头,脚步虚浮地走进兴安医馆。眼神飘忽,眼底乌青,典型地缺觉。
光线好成这样,丁柔再也没法装看不见,只好惊讶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哎,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晏秋说:“我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也总做各种各样的梦,每天起来都累得要命。”
“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啊。”丁柔轻柔地抚摸晏秋的脸,一下,一下。心中既酸且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想到他离开后的那些日子,强烈的愤怒与憎恨如潮水般激烈地翻涌上来,丁柔克制地攥紧双手,不让自己因一时冲动而掐死他。
丁柔拉着他到诊案前,掰掰他的眼皮,叫他张开嘴看他的舌苔,又切了脉,才道:“心事太重。你是针灸还是吃药?”
晏秋眼前一亮:“针灸?那是什么?可以不用吃药吗?”
丁柔好笑,这人还跟以前一样,不爱吃药。便解释道:“就是给你推一推筋脉与肌理,然后在你身上扎几针。”
晏秋几乎是攥起她的手,双眼一扫之前的萎顿之色,亮晶晶地看着她:“给我扎针吧!扎针吧!”
丁柔突然心底一酸,鼻头一热,险些控制不住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