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1 / 2页)
,为他丧命的叶山,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再做晏家人,开口答道:“我叫叶山。”
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五年,他恣意,他张扬,谁也奈何不得他。他有她崇拜,有她追随,再逍遥不过。
可是那一日,他突然在街上遇到熟悉的面孔,那些人也认出了他,纷纷又惊又喜,问他道:“大少爷!您怎么在这里?老爷不行了,****念叨您的名字,您怎么不回家?快随我们回去吧,老爷临终前能见你一面,肯定会走得踏实!”
他本不屑,谁要回那个家?那是他的家吗?至于他爹,谁管他愧不愧疚,死得安不安稳?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后面几人身上,不禁流下冷汗,他怎么忘了,如今是继母当家?若叫这些人回去透露他的消息,恐怕……可若阻拦,又阻得了吗?
另外一人滚落得更远,青色的衣裳大部分完整,只有腿脚处被勾破了几处。趴在地上,半张脸挨着柔软的草茎上,半张脸露出来,染满泥灰,索性并未残破。
二人正是昨夜被匪徒逼迫跳下山坡的晏秋与丁柔。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临近天明时才将将停下,山坡下的土壤松软,吸足了水,又冷又湿。晏秋与丁柔两人相隔不远躺在冰冷潮湿的土地上,一动不动。
日头越升越高,明亮而温暖的光线洒落下来,渐渐蒸干了树叶上残留的雨滴,与地面表层阴冷的水汽。终于,仰面躺在一颗尖尖的岩石旁的晏秋眼皮颤了颤,终于自喉咙里挤出一丝干裂的声音:“嗯——”
他眼睑紧了紧,睫毛颤动几下,最终缓缓地睁开了眼。那一双狭长而幽深的眼睛,在看到头顶一片空灵如洗的蓝天时,率先一怔,然后便闪过一丝迷茫。继而不知为何,渐渐地失去焦距,眼睑半合,像在看什么,又像沉在梦中将醒未醒。
那人却仿佛轻蔑地笑了一声,径直朝她走过来,似乎这昏暗的光线对他一点也不起作用。无奈之下只好掉头朝远处跑,却既不往林子外头跑,也不接近山崖。而是绕着山崖边缘手脚并用地跑,咬牙想着若能躲得过便躲,躲不过大不了再滚一次山崖!
男子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后,丁柔头皮直麻,却不敢回头,只盼望着晏秋快点解决掉另外两个。然而跑着跑着她却后悔了,待会晏秋可怎么找她?可是眼下回头又不易,只祈祷着晏秋千万解决掉另外两个人。
正想着,突然身后低吼一声,紧接着一声重重的闷响落在地上,丁柔禁不住回头一看,可是眼前一花,却什么也没看见,就叫一个人抱在怀里,往山崖的方向冲去!
“啊——”双脚落空的感觉令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同时三声愤怒的吼声从上方传来。
很快,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从全身上下传来,丁柔也不知是哭是笑。终于摆脱了那三个麻匪,却再次落得滚落山崖的下场,也不知是她的命好还是不好?
他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只觉脑海中犹如一团烟花爆炸开来,许许多多人物光影在脑海四下乱窜,那些他见过的、没见过的、熟悉的、陌生的影像,如脱了缰的野马粗鲁地冲撞着,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他只觉头都要炸了。
是的,他想起来了。他丢失的十四岁到十九岁间的记忆,悉数回来了。
当年,他继母看他不顺眼,打发他随着家中的商队外出走货。暗中却吩咐了人,半路上做掉他。是叶山替他挡了那一遭,他才得以逃脱。
他一路往北,不巧遇上外出觅食的灰狼,搏斗中被狼撕开肚子,命悬一线。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将那灰狼的狼头打得稀碎,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可是再睁开眼的那一刻,却看到一个俊俏的小姑娘,立在床头,好奇地打量着他。那一双眼睛,澄澈如水,灵动如溪。
她问他叫什么,他想到回不去的家
然而这次有晏秋陪她一起,倒叫她忍不住想,还算不错。
不如这次一起死掉吧?从此恩怨两消。
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无数道耀眼的光芒自云霞中透出,将片片云霞染成艳丽的绯色。
天空澄澈靛蓝,被一场大雨洗涤后,明亮得如同一块蓝宝石。早起的鸟儿展翅划过空中,清脆的鸣叫声从喉中响起,唤醒了一整片山林。
山坡下面,两个身影相隔不远散落在乱石杂草中。一人仰面而躺,乱发蒙在脸上,衣服在滑落的过程中被尖锐的石子与枯枝划碎,裂成一条一条。身上染满血迹与泥巴,精赤的胸膛露在外面,血肉模糊,更是惨不忍睹。